话说当时钱江说出胡虏气数将尽,冯逵不胜之喜,便问钱江怎地见得。钱江答道:“自古道:国家将兴,且近年来黄河溃决,长安城门无故自崩,水旱瘟疫遍于各地,皆不祥之兆。谋复祖国,此其时矣。两年前,江、浙童谣说道:三十刀兵动八方,天呼地号没处藏。安排白马接红羊,十二英雄势莫当。据童谣看来,第一句‘三十刀兵动八方’,明年正是道光三十年,这时定然刀兵大起了;第二句见得这次兵戈声势非同小可;末二句便是有英雄崛起的意思了。某此行不远千里,别来贵省,正为此意。若不是这样,彼区区一县令的幕府,怎能笼络鄙人呢。”冯听那一席话,便道:“先生天人,令冯某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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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今以后,愿不时教诲为幸。”钱江道:“休说小弟夸口,若有机会,成就这一件事不过如探囊取物。不知足下在广东曾得有可以同事的人否呢?” 不屑仕进。改日便当和他往谒先生,共谈心曲,你道如何?”钱江道:“小弟幕里谈话不便。倒不必客气了,不劳足下来见。就请以明天午刻为期,足下到这里少候,同往谒见洪兄罢了。”冯逵喜道:“如此,又劳先生枉驾,何以克当。”钱江谦逊一回。看看夕阳渐下,二人便说几句珍重的话,各自握手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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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冯逵回去。但所说洪某,又是不知怎地好处,待明天会他一面,再作计较;果有机会,自然不好错过。想了一会,便把公事草草发落去后,胡混睡了一夜。巴不得等到天明,梳洗已毕,用过早饭,可巧这日又没甚么公干,恐误了与冯逵相约期限,便独自一人走出县衙,依旧路而来。冯逵急迎道:“既蒙先生约诺。”急回视其人,乃大笑道:“孝翁要来作剧,好惊煞人也!”倒是同志的人,方才说那些话,不过相戏耳。”洪仁达便向钱江声诺,展问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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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江回过,钱江道:“君家兄弟如此热心,一云翁说的不错,某真相见恨晚也。钱江看着那人,暗地里早喝一声彩。约摸远离二三丈,那人见了钱江,拱手道:“劳先生行得苦,折煞洪某了。说罢,纳头便拜。钱江急回过礼,说道:“刀笔小吏,何劳远接。足下可不是云翁说的洪秀全哥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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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一齐行来,不多时早到一个山寺。这寺虽不甚宽广,倒却幽静。钱江在门外贪看一会,才携手同进寺里来。转湾抹角,正是“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真个好所在。秀全便导至一密室,分宾坐下。秀全道:“那里说?小弟不忍循异族剃发制度,削弃父母的毛血,故乔扮道装,免暴官污吏的捕风捉影,也是真的。若中原未复,反甘心作方外的人,弟所最鄙,先生休再思疑。但恐此事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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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江便答道:“自甲申遭变以来,清初屡起革命,亦足见人心未忘祖国也。吴三桂误于前而悔于后,本不足以服人心,且日暮途远,嘉庆间,川、楚以邪教起事,尚能纵横数省,方今朝廷失道。”足下且宽心,日前县令前赴省会,谋见总督林公,那林公还赞本县的事务办得妥当。后来县主说出某的姓字,林公不胜之喜,正要请某到督衙里去。某若得这个机会,结交三五豪商,凭三寸不烂之舌,说他们协助军需,有何不可。如此,却不忧大事不成。”说罢,秀全见钱江议论纵横,确有见地,便道:“先生此来,洪某受益不少。自今以后,常常赐教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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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话间,见一人岸然直进房里。说罢,便要辞退。只洪家兄弟那里肯依。钱江被强不过,只得复行坐下。仁发道:“只是留一晚饭,又没有甚么菜,还要留来留去甚么?”仁达劝一声“退下”,仁发便退转出来。秀全道:“家兄性直,出语伤人,真好过意不去。”钱江道:“那等正是任事之人。”各人一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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