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特与波伏娃的爱情神话是一场糊弄了许多人的骗局?( 四 )


从《女宾》的最后几页 , 也就是奥尔迦被人以肮脏手法害死的大结局中 , 我们或许已经找到了答案 。 这位来自哥萨克的闯入者 , 萨特黑色欲望里的目标 , 就这样在某一天看着自己被波伏娃在小说中清理 。 在纠缠不清的爱情里 , 女主人公出于爱 , 毫无顾忌地扮演着圣人的角色 , 而这次她的爱却失控了 , 她再也无法静静地“举着蜡烛” , 终于弗朗索瓦兹——也就是波伏娃 , 在某个夜晚趁着情敌熟睡时打开了她房间里的煤气阀 。 所以 , 我们并不能说波伏娃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三角恋关系里的危险 。 但她在小说中坦白这么多曾经掩藏着的各种细微心思 , 确实让读者瞠目结舌 。 不仅如此 , 她还选择了黑格尔的一句颇让人战栗的话作为题铭:“每个意识都追求另一个意识的死亡 。 ”比起她回忆录中的一篇篇文字 , 这句话似乎更意味深长 , 引人遐想 。
既然透明化的结果如此痛苦 , 为何还要向一切保持透明?毫无保留并恬不知耻地存在 , 以便将自己一劳永逸地从内心世界衍生出的“那片长满了羞耻心的至高无上的地带”中解放出来 , 这就是我们在波伏娃的《女宾》中所读到的答案 。 关于爱情及其他所有的罪恶感 , 都被一并丢弃在了秘密里 。 不得不说 , 这与西方传统爱情观已严重脱节到了难以衡量的地步 , 尤其与但丁在《新生》(Vita Nova)中所塑造的十三世纪宫廷爱情典范大相径庭 。 爱情成为了秘密的一部分 , 男人们甚至还要拿别的陷阱、别的女人去掩护 , 不断地隐藏自己欲望背后的真实动机 。 秘密、畏缩、矜持等各种曾经与贵族相关的标签 , 在二十世纪萨特主义新规则下 , 摇身一变 , 成为了一桩桩罪行 。
萨特与波伏娃的爱情神话是一场糊弄了许多人的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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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特与波伏娃
凭借另一个人的肯定 , 便可以认定自己完全的清白无罪 , 甚至所作所为都完全合乎情理 , 哪怕是行为或想法里最不光彩的黑暗面 。 在萨特和波伏娃这对组合的身上 , 我们看到了个人生活作风的糜烂与思想道德的严守戒规怪异地混合在了一起 , 以及伊甸园式的身心结合与具有革命性的禁欲思想也奇怪地结合在了一起 。 于此 , 我们在年迈的萨特身上得到了认证——晚年的他转向了共产主义 , 却受到越来越多左派政客的质疑 。 1975年 , 萨特向自己年轻的粉丝米歇尔·孔塔说道 , “我曾有过一次光芒四射的存在 , 它没有太多的激情 , 更没有内心波澜 , 也没有秘密” 。
萨特如何成为新型爱情关系的代表?
马克思和恩格斯 , 《共产党宣言》的作者 , 他们本身 , 既从未将一夫一妻制认定为资产阶级的特有标志 , 也从未将多配偶制——旧时代产物的不幸重现——定为无产阶级革命的奋斗目标之一 。 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一书中 , 恩格斯甚至将排他性的爱情定义为性爱交易的一种高级表现形式 , 将婚姻定义为现代社会带来的一次最为显著的道德进步 。 一旦私有制被废除 , “我们就可以有理有据地确信” , 这位马克思的战友写道 , “一夫一妻制 , 不仅不会消失 , 甚至还会第一次真正地得到实现” 。
接下来 , 为了找到萨特式自由爱情的根源 , 我们是否应该再转向夏尔·傅立叶的极端自由主义的激进思想?我们都知道 , 这位法伦斯泰尔的发明者同时也是《新爱情世界》一书的作者 。 他在书中毫不避讳地表明自己对多配偶制的哲学幻想 , 然而为了避免正统思想的控诉 , 这本书由他的追随者一直暗地保存到1967年才正式出版 。 十九世纪 , 法国空想社会主义者们对婚姻发起了一次猛烈的攻击 。 傅立叶在书中写道 , “爱情与诚实、可敬的事业毫无关系” 。 “我们曾经把尊严、荣誉放在了排他性的爱情里:但事实却证明了它的相反面 , 文明只会在这个谄媚的世界里生产出一批蛮横独裁和愚昧的男人 , 素质低下、麻木迟钝 , 以及一群下流卑贱和心怀不轨的女人 , 不知羞耻 , 道貌岸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