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关系|婆媳关系的另类书写:唾液,人类学与镜中的女人( 二 )


 婆媳关系|婆媳关系的另类书写:唾液,人类学与镜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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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工作的蚂蚁
第二重关系,是“共生”。地衣是由菌类和藻类共生而成的一类植物,是生物界互惠互利的产物。小说中的媳妇和婆婆,便结成了这样一种利益共同体。媳妇需要婆婆帮自己分担家务,带孩子;婆婆寄居在儿子家中,也缓解了独居的孤独。但是,这种互惠却也是有代价的,对于婆婆而言,她可能并不享受这种为他人而活的感觉;对于年轻的媳妇而言,会时常感到自己的界限被挑战,婆婆虽然内向而沉默,但巨大的社会舆论压力以及灌输到媳妇脑中大大小小的“成见”,使她不断想象婆婆在评价自己、对抗自己,从而使这种“互惠”的背面生出了尖刺,让她无法轻松自如地接受婆婆的存在。
第三重关系,是“竞争”。在家庭中,女人们占有的资源如此之少,又不得不共用一个空间,这使得原本应该结成同盟的她们,把彼此作为了对手。如何摆放家具,谁来洗碗,如何处理孩子的皮炎——这些微小的细节都一点一滴侵犯着彼此的空间。媳妇因而对婆婆生出厌恶与怨怼,但这种感情又非常复杂,因为有时这也是一种自我厌恶情绪的投射——为自己现实中因为失去竞争力而失业,为自己把改变人生的期望寄托在婚姻上却落得一场空,为自己年轻时所陷入的那种自卑与自虐的绝望,却无法把这些情绪发泄给孩子和丈夫,更不能指向自己,婆婆便成为替罪羊。
第四重关系,是“分化”。在第六节里,女主人公想到自己和婆婆的关系。她们同为女人,思维方式、价值观、生活习惯及情绪却完全不同。这种分化如此明显,以至于她感到她们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甚至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物种。就像海洋浮游生物,在进化过程中分化成两种,分化的痕迹还原封不动地保留着。她对婆婆的感情如此复杂,一方面,她也曾好奇婆婆少女时代的样子,也就是她们之间的“相同”,毕竟“女人的口腔不是一开始就就是干燥的;同样,女人的头发也不是初来时就是苍白的”。但代际之间巨大的差异又阻断了这种好奇,让她把眼光放在那些“不同”之上,隐隐约约闪现的同情又转化为尴尬和隔阂。
婆媳关系|婆媳关系的另类书写:唾液,人类学与镜中的女人】婆婆作为女人的一生如此平凡,如此典型,她甚至令女主人公联想到了露西,人类最早的祖先,也是第一位女性智人,被称为“人类的祖母”。平凡令人厌倦,总是轻易地被湮没,却又悄无声息地滋养、孕育生命。婆婆是每一位平凡女性的缩影,容纳一切,容忍一切,却也被吞噬了自我。在这些锋利、毫不留情的文字里,能体会到作家对女性细致入微的体察与共情,那种女性之间交织着厌恶、同情、竞争,却也流淌着爱与眼泪的复杂情感。(责编:曾子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