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言九林
1861年,坐镇安庆的曾国藩,收到了一部自上海寄来的书稿。
寄书者名叫冯桂芬,江苏吴县人。生于1809年,1840年科考一甲二名进士,也就是俗谓的“榜眼”,授职翰林院编修,后返乡办理团练。冯比曾大两岁,早年做京官时,二人似已相识。
在随书稿一同寄来的书信中,冯桂芬说,他很感谢曾国藩的美意,想要招揽自己进入幕府。但自己无法启程,因为身体衰弱“疡生于项”,一直缠绵病榻。等病好了,定会乘坐“飞轮”前去拜谒。奉上的这部《校邠庐抗议》初稿,是自己养病期间整理幸存旧作编辑而成,如果曾国藩读了之后“不以为巨谬”,觉得这书多少有些价值,“敢乞赐之弁言”,很希望能为这本书写一篇序言。如此,自己也算是“托青云而显”,会感到非常地荣幸。
曾国藩读了书稿后,在日记中写道:该书可算“名儒之论”,但“多难见之施行”。他赞同书中的许多主张,但又觉得,大多数主张在现实中不具备可行性。
所以,他没有给冯桂芬的书稿写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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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桂芬像)
又过了两年有余。1864年,湘军攻入天京(南京),曾国藩终于给冯桂芬写了一封回信。其中说:辛酉年(1861)收到你寄来的书稿和信件,我读了书稿,感觉非常好,里面的内容“足以通难解之结,释古今之纷”,可以说是一本忧虑时局、究极世变的好书。但“顾如国藩之陋,奚足弁言简端”?——我曾国藩学识浅陋,实在是不配为这本书做序。好几次提笔想要写序,最后又都放下没能写成,所以一直拖到今天也没给你回复。我对这本书的心态,也从一开始的“矜慎”,变成了“内疚”。曾国藩还说:自从书稿寄存在自己这里,“传抄日广,京师及长沙均有友人写去副本”,自己虽不能为冯桂芬的大作写序,但天下之大,必有贤哲可以体察到冯的良苦用心,“尊论必为世所取法”,书中的思想与意见一定会得到世人的认同。
稍后,冯桂芬应邀前往南京与曾国藩相见。二人相谈甚欢,曾国藩将书稿还给了冯,且断言日后东南之事“不出君一书”,东南沿海的那些新问题,都可以在冯的著作中寻到解决办法。但,即便激赏到了这般程度,曾国藩仍然没有答应给书稿写序。
因为他很担忧书中的内容,会给自己引来麻烦。
冯桂芬是林则徐的门生。受林的影响,冯在治学上重视“经世”,很关注现实问题。《校邠庐抗议》成稿于英法联军攻陷北京城、咸丰皇帝仓皇逃亡热河之际;冯当时也因太平军攻陷了苏州而避难于上海租界。所以,书的主旨不单单是愤慨于“地球中第一大国而受制于小夷”,也是想要为摆脱这种困境提供改革的路径。
那时节,思想圈流行的前沿理念,是魏源的“师夷长技以制夷”,也就是引入洋人的坚船利炮及其制作方法(《海国图志》成书比《校邠庐抗议》早了五年)。但冯桂芬却见到了器械和技术之外,更深层次的制度方面的东西。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
“人无弃材不如夷,地无遗利不如夷,君民不隔不如夷,名实必符不如夷。”
人才选拔不如人,是科举制度有问题;经济发展不如人,是政策路线有问题;君民关系不如人,是清帝国的权力架构有问题(冯的主张是扩张乡绅的政治权力,这显然与清廷自康雍乾时代即坚持的打压乡绅政策背道而驰);名实相符不如人,则是清帝国的风俗文化与道德水准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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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邠庐抗议》封面)
这种比魏源走得更远的见识,让冯桂芬颇为自得,也让他颇为不安。这种不安,见于上海图书馆所藏的《校邠庐抗议》稿本中,所留存的许多冯自己做的删改和批注(稿本由他人缮录)。比如,稿本里原有这样一段称赞“夷狄”的文字:
“及见诸夷书,米利坚以总统领治国,传贤不传子,由百姓各以所推姓名投匦中,视所推最多者立之,其余小统领皆然。国以富强,其势骎骎凌俄英法之上,谁谓夷狄无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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