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不美满,才是需要智慧和信念的时候( 二 )


爱,就是重新走向那浑然消息的愿望,所以要沟通,所以要敞开。那是惟一符合上帝期待的行动吧,是上帝想看到的成果。
 魔法|不美满,才是需要智慧和信念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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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死。怕死真是人类最愚蠢的一种品质。不过也可能,就像多年的囚徒对自由的担心吧,毕竟是一种新的处境。
病得厉害的时候,我写了一首小诗(自以为诗):
最后的练习是沿悬崖行走/ 在梦里我听见/ 灵魂像一只飞虻/ 在窗户那儿嗡嗡作响/ 在颤动的阳光里,边舞边唱/ 眺望即是回想
谁说我没有死过?/ 在出生以前/ 太阳已无数次起落/ 无限的光阴,被无限的虚无吞并/ 又以我生日的名义/ 卷土重来
午后,如果阳光静寂/ 你是否能听/ 往日已归去哪里?/ 在光的前端,或思之极处/ 时间被忽略的存在中/ 生死同一
至于这个乌烟瘴气的“现代”和“城市”,我真有点相信气功师们的说法,是末世的征兆。不可遏制的贪婪,对于一个有限的地球,迟早是灭顶之灾。只是不知道,人们能否及时地从那魔法中跳出来?
您的通信建议非常好,可以随意地聊,不拘规则。确实有很多念头,只是现在总是疲劳,有时候就不往下想了。随意地聊聊和听听,可以刺激日趋麻木的思想。只是您别嫌慢,我笔下从来就慢,现在借着透析就更慢。
02
我还是相信,爱情,从根本上说是一种理想(梦想,心愿),并不要求它必须是现实。
现实的内容太多,要有同样多的智谋去应对,势单力薄的理想因此很容易被扯碎,被埋没,剩下的是无穷无尽的事务、消息、反应……所以就有一种潇洒的态度流行:其实并没有什么爱情,有的只是实实在在的日子(换句话就是:哪有什么理想?有的只是真实的生活)。但这潇洒必定经不住迂腐的多有一问:其实并没有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如果说不出没有的是什么,如何断定它没有呢?如果说出了没有的是什么,什么就已经有了。
爱情并非有形之物,爱情是一种心愿,它在思念中、描画中,或者言说中存在。呼唤它,梦想它,寻找它,乃至丢失它,轻慢它,都说明它是有的,它已经存在。只有认为性欲和婚姻就已经是它的时候,它消失,或者根本不曾出面。
所有的理想都是这个逻辑,没有它的根本不会说它,说它的都因为已经有它。
我曾经写过:爱这个字,颇多歧义。母爱、父爱等等,说的多半是爱护,“爱牙日”也是说爱护。爱长辈,说的是尊敬,或者还有一点威吓之下的屈从。爱百姓,还是爱护,这算好的,不好时里面的意思就多了。爱哭,爱睡,爱流鼻涕,是说容易、控制不住。爱玩,爱笑,爱桑拿,爱汽车,说的是喜欢。“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是想的意思,随便你。“你爱死不死”,也是说请便,不过已经是恨了。
“飘飘欲仙”的感觉,在我想来,仍只在性的领域。性的领域很大,不单是性生活。说得极端些,甚至豪华汽车之于男人,良辰美景之于女人,都在性的领域。因为那仅仅还是喜欢的状态。喜欢的状态是不大可能长久的,正如荷尔蒙的分泌之有限。人的心情多变,但心情的多变无可指责,生活本来多么曲折!因此,爱,虽然赞美激情和“飘飘欲仙”,但并不谴责或遗憾于其短暂。当激情或“飘飘欲仙”的感觉疲倦了,才见爱之要义。
在我看来,爱情大于性的,主要是两点:一是困苦中的默然相守,一是隔离中的相互敞开。
 魔法|不美满,才是需要智慧和信念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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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然相守,病重时我尤感深刻。
那时我病得几乎没了希望,而透析费之高昂更令人不知所措。那时的处境是,有钱(天文数字)就可以活下去,没钱只好眼睁睁地憋死。那时希米日夜在我身边,当然她也没什么办法。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们只是一同默默地发愁,和一同以听天由命来相互鼓励。恰是这默默和一同,让我感到了爱的辽阔和深重——爱与性之比,竟是无限与有限之比的悬殊!那大约正是因为,人生的困苦比喜欢要辽阔得多、深重得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