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她每天练琴12小时,19岁获金奖,却于30岁自杀,丧礼上无骨灰落葬( 二 )


但是,一封信的到来算是改变了顾圣婴的命运。
晴天霹雳
据倪洪进先生回忆,在莫斯科准备比赛时,一天她和顾圣婴去莫斯科学院小卖部吃早餐。顾圣婴收到一封信,读后便哭了。后来倪洪进先生知道顾圣婴从信中得知,她父亲因为潘汉年案的牵连,被判了二十年徒刑,发青海劳改。
顾圣婴因此情绪极度波动,以至于造成后来比赛的失利。试想一下,背负这么重的包袱,如何能应付一场重大的比赛?其实父亲顾高地在1955年被捕到1958年被冤判,这三年间是一直折磨这个十几岁的孩子,要一边演出,一边担心这家里的状况,试问有谁能够如此一心二用?
顾圣婴的父亲一直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也一直支持和鼓励着顾圣婴在音乐道路上的发展,所以顾圣婴如此难过,是父亲在她心里的地位很高。顾圣婴其实还有一个弟弟顾握奇,他在1955年考进上海交通大学,后来学校搬迁,顾握奇因病退学,多年以后,才找到一份中学担任代课教学教师的临时工作。而当下顾圣婴的母亲没有工作,父亲被捕,一家三口便相依为命。
从前是幸福的一家四口,现在只剩下三个人彼此相依,生活重压全倒在一个人的身上,还要兼顾钢琴训练,顾圣婴慢慢变得疲惫,变得忧郁。
图|曾经的笑容
两年后,顾圣婴进入了莫斯科中央音乐学院学习。在这里,她受到了著名钢琴家塔图良和克拉甫琴科的教导和爱护。虽然顾圣婴那时候名气已经很高,但她依旧坚持刻苦训练,好似一夜长大,顾圣婴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只是生活从来不止有一道关卡,不会可怜你的遭遇,同情你的现状。父亲被冤判,而顾圣婴后来也经历着残酷的局面。
1967年1月31日,上海革命“小将们”把顾圣婴揪到上海乐团排练厅舞台,强迫她跪地请罪,狂热地批判她是”白专典型“、“里通外国的叛徒”、”历史反革命的子女“,当着全体人员的面凶狠地抽她耳光,宣告明天大会的主角就是她,勒令她第二天交代自己的罪行。
曾经,在波兰巡演结束后,有一位演出经纪人亲自登门,希望与顾圣婴签订合同,安排她到世界各地演出。顾圣婴谢拒说:“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艺术工作者,我的一切都都听从我们国家安排。”谁又能想到现在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图|顾圣婴与作曲家严金萱留影于香港
那时候,就是一个疯狂时代,文人丧失风骨,知识分子苍白无力,过往成就被磨灭,许多优秀人才被摧残。顾圣婴只能自己顶着这些压力,也没有人敢上前帮她一把。
直到后来她的老师曾几次问她:“顾圣婴,你是不是感觉很不开心?”最后,顾圣婴只是忧郁地微微一笑,说:“我有什么开心的呢?”
自从父亲被冤判,顾圣婴已沦为“杀关管子女”。后来向前走的每一步都是沉重的,直到年少时关照着顾圣婴的傅雷夫妇先后在家自尽,给予了顾圣婴和家人自我了断的暗示。一场悲剧就是这么发生了。
图|顾圣婴与同学们
解开枷锁
1967年1月31日,压抑很久的顾圣婴,为了捍卫自己的清白,在这一天的晚上与母亲、弟弟打开煤气自杀。就这样,30岁不到的天才钢琴家饮恨身亡。
救护车来到的时候,一家三口都永远在家里长眠了。只是顾圣婴的父亲还在牢中靠惦念着家里人坚强地活着,要是他知道还没等到他从监狱出来,家里人就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他还能满怀希望地坚持下去吗?
图|曾经的温馨,母亲牵着她和弟弟的小手
顾圣婴辞世八年后,1975年8月29日,父亲顾高地从青海监狱回到上海,他走出北火车站就急切地赶往上海愚园路家。惊闻妻子秦慎仪和儿女都已经自杀八年了,顾高地感觉天都快塌下来了。但是顾高地也不忘找寻亲人的踪迹。
这时,顾高地在义女蔡蓉的陪同下,前往万安公墓寻找亲人骨灰,结果一无所获。他嚎啕大哭,一个刚毅男子汉的哭声响彻墓园,听到他哭声的人都留下了眼泪,感叹世事无常。最后,在找寻无果的情况下,顾高地为空空的骨灰盒举办了追悼会,他颤抖的手一个劲地抚摸女儿的骨灰盒,很久才说了一句:“圣婴,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