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记》记载刘晨、阮肇入天台山采药,遇二仙女,留住半年,思归甚苦。既归,则乡邑零落,已经十世。这就是词牌名《阮郎归》的由来,《阮郎归》又名《醉桃源》。因为背后故事的原因,这首词也是音调凄凉。
今天我们来学习周邦彦的一首《醉桃源》,据学者研究,这是一首寄内词,周邦彦也寄内词8首,非常有名。《周邦彦寄内系列词编年考证》里认为这首词写于周邦彦荆州、长安游学期间。下面我们就来学习下这首词:
文章插图
图片来源网络
冬衣初染远山青,双丝云雁绫。夜寒袖湿欲成冰,都缘珠泪零。
情黯黯,闷腾腾,身如秋后蝇。若教随马逐郎行,不辞多少程。
冬衣刚刚染上犹如远山般的青色,料子是用织有云雁图案的花绫。在寒冷的夜晚,衣袖被打湿成一片,快结成冰。原来是因为珠泪零落,才打湿了衣袖。
我内心沮丧忧愁,闷闷不乐,身子就像秋后的苍蝇那样慵懒,动也不想动。但若让我跟在郎君的马儿后去,不管有多远,多少路程,我都愿意去。
“冬衣初染远山青”,“冬衣”点明了季节,“初染”说明这是新制作的衣服,“远山青”,原指远处山峰的青色,这里是说衣服的颜色如远山的青色。《登石头城诗》里有两句诗“天暮远山青,潮去遥沙出”,岁暮的远山,很美丽,而冬衣初成,青黛如远山,给人一种沁人的凉意。据说“赵飞燕为薄眉,号远山黛,乃晴明远山之色也”,可见,“远山青”色彩之美。“双丝云雁绫”,这是写冬衣的材质、花纹。“云雁”指衣服上的花纹,“云雁绫”就是指带有云雁图案的丝绸。“双丝”是说衣服质地精致。这两句词表面上写衣服,但词中“远山”、“云雁”有深刻内涵,“远山”暗示人在远方,离别之久,“云雁”,古代有“鸿雁传书”的说法,云雁勾起了人的情思。
文章插图
图片来源于网络
“夜寒袖湿欲成冰,都缘珠泪零”,女子在寒冷的夜里,袖子湿了一大片,原来是眼泪不停地流下来。“泪滴成冰”,非常凄美的一幅画面,表达了女子深深的思念。“欲成冰”这样的用法其他文人也用过,如白居易的《寒闺夜》“笼香销尽火,巾泪滴成冰”。
上片写女子哀伤之状,下片写女子的心理活动。“情黯黯,闷腾腾”,上片结尾写女子半夜落泪,可见起哀伤,过片承接上片女子的哀伤、凄苦。“黯黯”指心情沮丧忧愁,“腾腾”是慵懒的意思。女子心情愁苦,闷闷不乐,恰如“秋后蝇”。“身如秋后蝇”,这个比喻非常奇特,也受到很多文人的赞赏。秋后的苍蝇,身体闷钝,飞动时的轻捷感已经消失,很想闺中情思昏昏、衲言懒动的女子。
文章插图
图片来源于网络
这个比喻之所以精彩,还要跟后面两句连起来看,“若教随马逐郎行,不辞多少程”,这里活用了“蝇附骥尾,以致千里”的典故。女子化作蝇,附在郎君的马尾上,跟随他千里而去。古诗词中,写女子闺中思念丈夫的诗句多不可计,像周邦彦这样将女子写成“秋后蝇”的,可以说是绝无仅有,实在是难能可贵。
【 周邦彦|周邦彦《醉桃源》:若教随马逐郎行,不辞多少程】这首词写思妇之情,比较平常的题材,却给人不平常之感,《古今词统》赞“身如”三句,蝇附骥尾,极陈之语,用得极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