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歌|陈凯歌真的只有一部《霸王别姬》吗?( 二 )


当时的中国电影中从未出现过如此大胆超越常规的构图方式 , 通过这些具有强烈的寓言性质的面画 , 影片一笔笔勾勒出代表民族的复杂形象 。
即使在《霸王别姬》之后 , 陈凯歌还拍出了《风月》、《荆轲刺秦王》 。
《第十放映室》曾这样评价《金柯刺秦王》:“《荆轲刺秦王》拥有宏大豪华的布景和大场面 , 但它并不浮夸 。
它不是华丽的空架子 , 它尊重历史并尝试去理解历史 , 也绝不缺少艺术创作上应该追求的个人情怀 。 ”
而陈凯歌之所以不计成本地筹拍《荆轲刺秦王》 , 是为了表现中国文化特定的历史时期的发展 。
借此把那个时代的历史人物活灵活现地、艺术地、有一定深度地重现在银幕之上 , 对于整个民族精神来说都是一种激励 。
因为他曾接受采访时说:“我们的文化影响曾遍及亚洲 , 如此深远的文化传统如果在我们手里完全失掉 , 我很伤心 , 我觉得自己负有某种文化使命 。
黑泽明通过他的作品 , 为我们展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日本 , 像我们这样的国家 , 也应该有人出来做这样的事情 。 ”
如果一直按照这个路子走下去 , 陈凯歌的风评也不至于这么差 , 地位也会更高 。
只是《无极》之后 , 陈凯歌与以前的他相比 , 似乎变了一个人 , 疯狂迷恋上了散文诗类的电影 。
空有华丽的外表和词藻 , 不再是八九十年关注民族性、文化性的第五代导演了 , 彻底失去了原先的思想与高度 。
鲁迅先生的散文 , 不是简单的文学体裁 , 而是暗含对社会的针砭 。
如果鲁迅的散文到了现在的陈凯歌手里 , 《少年闰土》会成为什么样子 。
《少年闰土》的原文是 , 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 , 下面是海边的沙地 , 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 。
其间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 项带银圈 , 手捏一柄钢叉 , 向一匹猹尽力地刺去 。 那猹却将身一扭 , 反从他的胯下逃走了 。 这少年便是闰土 。
在陈凯歌改编剧本后的导筒下 , 闰土不再是鲁迅的童年伙伴 , 而是一个充满爱恨情仇的翩翩少年 。
一轮满月悬挂在天空 , 皎洁的月光撒在地面 , 轻轻踩上去 , 月光似水一般的少女 , 娇羞地蜷起了身子 。
项带银圈 , 手捏钢叉的闰土 , 脸上有着刚被财东巴掌打过的痕迹 , 他奋力地将钢叉插在西瓜地 , 向前奔去 。
一匹猹柔柔地走到闰土身前 , 依偎在他脚旁 , 闰土将它抱起 , 猹口吐人语 , 揭开了横跨三十年、有关王朝兴衰的惊天之秘 。
随着各色人物一一登场、大清繁盛绚烂的景象与时代隐痛被一一揭开 , 呈现出一幅妖怪、诗人、皇帝、贵妃共同交织的顺治剃度图 。
这就是陈凯歌 , 作为大导演 , 他不喜欢小而美 , 只追求又大又玄幻 , 又美又漂亮 。
大到耗资数亿修建王宫 , 美到时刻都想让画面里有仙鹤飞过 , 《妖猫传》与《白昼流星》都触碰到了他的这点爱好 。
可是陈凯歌的散文诗功底依旧停留在文字时代 , 全然忘记了影像时代的主要受众是年轻人 。
他还用上一辈的价值观裹挟现在的年轻人 , 这就能说明陈凯歌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了 。
那种大家长一言堂的老传统早已成为了历史的尘埃 。
可陈凯歌像个没落的贵族 , 头上的辫子剪了 , 心里的辫子一直都在 。
惦记着烟柳花巷的提笼遛鸟 , 缅怀着四九城里那一声声恭维的“爷儿” , 固守着陈旧的规矩 , 不肯回到新时代 。
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两个词 , 爱面子、瞎讲究 。
皇帝都没了 , 还想着让人下跪 , 盼着当新贵族 , 这就是陈凯歌的电影经常夹带的私货 , 揶揄时代的改天换地 , 剥夺了贵族这一阶级生存的土壤 。
所以陈凯歌的问题从来不是才华不足 , 而是老端着和放不下 , 总觉得下里巴人就是丢人 , 阳春白雪才是高级 。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
他如今的高级又做不到《霸王别姬》那种“我家门前有两棵树 , 一棵是枣树 , 另一棵也是枣树”的雅 。
所以导致他卡在半山腰 , 看着山顶的《霸王别姬》 , 喜欢着山脚的《无极》 , 走了下坡路 , 这是陈凯歌的瞎讲究 。
陈凯歌的爱面子就是好为人师 。
不愿承认别人的优秀 , 不愿面对自己的不足 , 同时又不想失去众星捧月的高高在上 。
所以好为人师就成了陈凯歌维持自己地位的主要方式 , 以一个长者的姿态出现 , 言语之间强调论资排辈 , 这是老的象征 , 只是陈凯歌不愿承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