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中国|西方绘画500年 | 尤勇:《宫娥》,另一种再现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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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娥》的神秘肇始于镜子 。 镜子就是解开其神秘的钥匙 。 没有什么比镜子更能使一幅画的真相显得扑朔迷离 , 也没有什么秘符比镜子更能赋予一幅画以文学意义的神秘 , 镜子的功效就是在画面里开辟另一个世界 , 令一切形象左右颠倒那样:它也令人神魂颠倒 。
何况这幅画里面“设置”了两面镜子:
第一面镜子我给它起名叫作“王镜” 。 在画面的深处 , 挂在墙上 , 镜中与昏暗背景形成鲜明对比的飘白反光中漂浮着国王腓力四世(FelipeIV)和王后玛丽安娜(MarianaofAustria)的形象 , 而这种帝王夫妻像的“同框” , 是反常不合体统的 , 我们在当时所有王族画像中找不到先例 。 “王镜”作为揭秘《宫娥》的钥匙 , 给法国哲学家福柯(MichelFoucault)带来了关于真正的表现主体—国王所象征的权力与知识考古学的无尽遐想 , 也正是基于这面镜子的无穷想象与解读 , 福柯将这架理论机器开动起来 , 让这幅画的诠释像雪球一样在理论家、哲学家、科学家、诗人所编织语言世界中越滚越大 , 越解读越复杂 。
如果我们认定委拉斯贵兹是以写生的方式作画 , 也假设国王和王后曾经“在场” , 那么“王镜”显然违反了光学规律 , 如果后墙真的有一面镜子 , 国王和王后的形象真的如图双双出现在镜子中 , 那么相应的 , 镜中虚像到镜面的距离应该等于镜面到实像的距离 , 正如原属于西班牙哈布斯堡王超的藏品 , 凡·艾克的《阿尔诺芬尼夫妇像》中的那块镜子那样 , 镜中世界对应着一个现实的世界 。 这就意味着 , 出于对应 , 镜子跟前必然站着这对至高地位的夫妻 。 但这样一来在现场光线条件下 , 脸又背光了 , 镜子中的正面将处于暗部 , 绝不可能如画中所示 , 处于亮部 。 显然 , 委拉斯贵兹的镜面没有现实世界的对应 , 他PS了“王镜” 。 请允许我大胆假设 , 这面镜子压根就不需要在场—画中的这面墙上 , 而是在其对面的墙上 , 也就是画中委拉斯贵兹所注视之处 , 做个离谱的猜想 , 如果国王夫妇取像的确是镜像 , 而不是实像 , 就光线来源一致性来判断 , 它都有可能与委拉斯贵兹的自画像共用一面镜子 , 这种局部的腾挪对于委拉斯贵兹这样的大师而言 , 可以隐藏得天衣无缝 , 所要做的只不过是挪动画布的朝向而已 。 “王镜”中的成像并没有给出一个符合逻辑的交代 , 只剩下国王与王后幽灵般闪现 , 以及那块在现实中找不到对应的鲜红色窗帘 。 倘若“写生”这件事的确发生了 , 我认为国王和王后的形象只是被委拉斯贵兹剪切、腾挪到了现在画面的位置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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