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币政策|传统货币理论面临的挑战与中国货币政策选择( 二 )


而中国的货币流通速度则呈现出明显的两阶段V形走势 , 即从2005年至2012年的下降 , 再到2013年至2021年的上升 。 2005年 , 货币流通速度从2.92倍一路下降到2012年的低点2.13倍 , 原因是这段时期名义GDP虽增速很快 , 但基础货币增速更快 。 而到了2012年之后 , 名义GDP仍保持在一定增速 , 储备货币却停滞不前且2015年甚至负增长 , 导致货币流通速度一路上行 , 2020年创下3.07倍的新高 。
总之 , 在中国 , 基础货币向广义货币供应量的传导仍然顺畅 , 各口径货币与实体经济之间的联系依旧很强 , 表明传统教科书中关于货币政策、货币和通货膨胀之间关系的认识 , 在中国继续成立 。 正因如此 , 与货币供应紧密相关的存款准备金率等政策在人民银行的工具箱中 , 仍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
三、基础货币投放主渠道的转变
关于央行的存款准备金率政策 , 笔者很早就做过系统的阐述 , 认为外汇占款增幅趋缓甚至负增长 , 标志着其作为基础货币投放主渠道时代的终结 , 与之对应 , 应做好系统性下调存款准备金率的打算 。 笔者进一步认为:全面降准经常会被视为“强刺激”或“大水漫灌” , 其实这要看条件 。 正如不能将当初外汇占款大增时频繁上调准备金率视为强紧缩一样 , 在外汇占款收缩时降准 , 也不应被视为强刺激;二者均有其系统性背景 , 在其他条件不变情况下 , 可做到货币中性(高占军 , 2015) 。
现在回顾来看 , 笔者认为上述结论依然成立 。 自2015年起至今 , 央行共实施了18次降准 , 释放了大量长期资金――――这为笔者的分析提供了有力佐证 。
但需要强调指出的是 , 虽然降准有其系统性背景 , 但每次降准时点的选择却均有其特别考虑 , 同时降准操作还经常附带很强的信号效应 。
四、准备金率政策再评估
今年7月9日央行宣布全面降准 , 一时间曾引起广泛热议 。 这是好事 , 说明货币政策的一举一动备受关注 , 也使得货币当局有更大的影响力去引导预期 。
随着时间的流逝 , 无论讨论的各方当时持何观点 , 到目前为止诸多事态的发展却不由得使越来越多的人认可这一举措 , 一方面意识到确实非常必要 , 同时也感慨于它的及时 。
比如 , 8月11日发布的金融数据显示 , 7月份的货币、信贷增长均弱于预期 。 不时会听到有声音在问:货币、信贷大现疲态 , 那么刚刚降准释放的1万亿元资金都去哪儿了?人们对此给出的理由五花八门 。 但无论原因为何 , 有一点毋庸置疑 , 即若无此次降准 , 货币、信贷数据想必会更差 。 这恰恰说明降准的必要 。 降准带来的另一个效果是市场利率下行和信用利差缩小 , 这对金融条件也产生了一定支撑 。
此外 , 虽然当前中国面临诸多不确定性和挑战 , 但有迹象显示 , 继续加强监管、稳杠杆和压降房地产热度的决心并未改变 。
7月份全国开工项目总投资额明显下降 , 工业增加值和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增速均大幅低于预期 , 或也正是上述因素在经济运行上的反映 。 而诸多变化均在央行降准之后发生 , 多少是巧合哪些是先见 , 已不再重要也无从知晓 , 真正要紧的是该举措在最需要它的时候及时现身 , 是一管极有效的镇静剂 。
五、跨周期设计角度的下一步政策建议
对于近来所强调的跨周期政策设计 , 笔者的理解是不仅要着眼当前更要有一定的前瞻性 。 政策的制订确需如此 。 笔者感触颇深的一个例证是:去年初新冠疫情在美国暴发 , 美联储之所以能在极短时间内便推出大量创新性的货币政策工具 , 拯救了美国经济和金融体系 , 就是因为在经历了2008年危机之后 , 其对新工具做了长期、深入的前瞻性研究的结果 。
若放在跨周期政策设计的角度 , 中国当前也面对较多的不确定性和挑战 。 除前述外 , 还包括:新冠疫情在全球范围内再次恶化;全球供应链紧张会持续多久尚难预期;受地缘政治复杂性加剧影响 , 当今的国际经济与金融联系大受冲击;等等 。 重视前瞻性和正视不确定性 , 强调跨周期政策设计 , 正成为政策制订的一个重要考量 。
综合考虑 , 笔者以为年内可继续降准 , 幅度可达0.5至1个百分点 。 根本性的决定因素有三:第一 , 前文所述系统性下调存款准备金率的条件仍然成立 , 操作上只是时点选择问题;第二 , 目前金融机构平均存款准备金率为8.9% , 仍有下调空间;第三 , 近期货币、信贷增速放缓 , 经济降温 , 这在诸多其他因素之外 , 又添加了新的不确定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