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和网络利用无聊,把我们每个人都变成了无薪员工?( 四 )

 

无聊 , 尤其是被我贴上“新自由主义”标签的那种无聊 , 其所依赖的力量源于注意力经济的大行其道 , 而我们大多数人都对其趋之若鹜 。 社交媒体及其他线上机构利用铺天盖地的娱乐内容和连接、通信服务获取我们的关注 。 网站的评价来自点击率或用户粘性 , 与此同时 , 那些贡献关注度的用户则为自己拥有的赞、转发、大量的好友和粉丝而沾沾自喜 。 以上种种 , 我们都是在贯行注意力经济 。

 

这种怪异的经济现象让我们蚕食自己 , 并以欲求和关注度为原料制成商品 , 免费出让 。 这种现象的根源并不在于某个平台或媒介 , 而在于界面:让个性、渴望、科技和结构性利益相融合的一系列复杂且常常不易察觉的关系 。 并非所有界面都连接着屏幕 , 但其必然连接着自我及自我的欲望 。 我们在注意力经济中的自我商品化行为 , 让我们不知不觉间成了资本的劳工 , 同时不断为无聊所累 , 往往更沉迷于那些信誓旦旦可以缓解痛苦 , 实则只能重蹈覆辙的手段 。 我们坐在这里 , 遮蔽自我 , 被由我们自己的注意力异化而成的产物从内到外蚕食一空 。

 

以上诸种对界面和新自由主义无聊的批判并非常规的文化批判解读 。 我认为 , 由于界面所具有的某些隐性特征 , 我们有必要对其进行批判性审视 。 尽管如此 , 注意力经济有一项最显著的特征 , 即它关乎意识形态 , 同时却毫不遮掩 。 通过利用我们看、说、打字的欲望 , 社交媒体及网络巨头光明正大地收集我们的数据 。 只有暗中出售数据才可能令人瞠目 , 比方说 , 脸书和剑桥分析公司的数据泄露事件 。

 

界面利用无聊 , 把我们每个人都变成了无薪员工

 

即便如此 , 由于参议院听证会那“太大而不能倒闭”的逻辑 , 加上老前辈们对互联网的一无所知 , 造就了如今的经济形势 。 毕竟 , 对于那些接受了基础经济学课程出身的人来说 , 一家价值数十亿美元的企业 , 在不向用户收取任何费用的情况下仍能维持正常运营 , 实在不可思议 。 实际上 , 这是因为 , 这笔用户费并非以现金形式支付 , 而是以每位用户的时间、精力和自我为代价 。 我们觉得这些界面是作为工具为自己所用 , 而实际上 , 我们正被这些工具所用 。

 

在这里 , 无聊是症状 , 而不是疾病本身 。 此番隐喻虽有缺陷 , 但比较实用:精神不安如同病毒处于潜伏期;无聊相当于病症的显现阶段;与界面的黏合则代表感染阶段 。 或者换个方式 , 以神话故事来打比方 , 我们也可以说 , 无聊归根结底是我们希冀驱走的恶魔、有待抚平的痛楚 。 然而 , 我们通常寻求的缓解方法无非是任由自我冲突的灵魂释放内心的荒芜 。

 

新经济催生新型员工、新型商品及新型的不公正现象 。 注意力经济的社会成本记录如下:亚马逊产品的打包等体力活动有所增加 , 而这类工作最终将被自动化、机器人和无人机系统地淘汰;毫无安全保障与基础设施的短期工作和服务工作占多数;因缺乏活动和沉迷屏幕的生活而付出的代价

(肥胖症、文盲问题等)

虽到目前为止未成气候 , 但仍不可小觑 。 然而 , 其核心成本或许没有这样显而易见 。 在后文中 , 我将更多地谈论工作与幸福之间不断变化的关系;而现在 , 能注意到无聊不仅仅是想象力贫乏的青少年或想象力过盛的哲学家的专属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