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河湾呀,那曾是我们的乐园,也是我今天常常怀念的地方。


|故乡的河湾呀,那曾是我们的乐园,也是我今天常常怀念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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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河湾呀,那曾是我们的乐园,也是我今天常常怀念的地方。

【|故乡的河湾呀,那曾是我们的乐园,也是我今天常常怀念的地方。】我的心依然流连在那一片壮阔的湍滩之中 。 瞧它多么欢快 , 多么自由 , 多么豪迈!它奔腾着 , 踊跃着 , 彼此追逐着 , 竞相呼喊着:一像千军万马的奔腾 , 一像排山倒海的踊跃 , 一像群雄逐鹿的追赶 , ——像山呼海啸的呐喊 , 一旦冲入悬崖峭壁之下的曲湾 , 响过一阵撞击的澎湃之后 , 它终于归于一种缓慢的平静 , 一种沉思般的安宁 , 一种沉淀般的静谧之中了 。 于是 , 水流不再是波卷浪翻 , 不再是哗哗地流响 , 也不再是一泻而去 。 在那里 , 它好像是一个伟大的思想者 , 在经过一段长时间的苦苦思索之后 , 他很疲倦了 , 把头微微地往后一仰——于是 , 那无形的思维的网络 , 像是在沉淀一种什么现实的渣滓 , 又好像要解脱一个什么历史的症结 , 好像在凝聚一种什么未来的力量 。 只见它静静地躺在河湾里 , 像蓝宝石一样 , 在阳光下泛起白晶晶 , 蓝悠悠的 , 或是青晃晃的光 。 紧靠綃壁的那一边 , 则呈现出一种幽暗的 , 令人眩目的泽 。 在它那廓大 , 宁静的胸怀里 , 在它那沉默凝思的神态中 , 浅薄的泥 , 平庸的沙 , 心安理得地沉淀着 , 沉淀赛CT—层 , 一层 , 又一层 , 无拘无束 , 无形无色的江水 , 心平气和地潺流着 , 泛流着 , 缓流着 。 鱼儿在那里游动 , 有的跳出了水面 , 扬起了水花 , 漾起了波纹 , 因而打破了宁静 。 此刻 , 我就正站在河湾边 , 一丛荆棘林边 。 那高于头顶的荆棘 , 像屋檐一样 , 遮住了阳光 。
曾记得小的时候 , 我就在这棘阴下 , 检出一块平地 , 摊铺一层稻草 , 躺在上面歇凉或看书 , 与朋友们嬉戏 , 或者是听大人们讲故事 。 在那些讲故事的人中 , 有个以垂钓为生的老头 , 他的故事最多 , 讲的也最生动 , 给我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象 。 可惜我已记不起他的姓名了 。 那时 , 几乎经常看见他那健朗的身影 。 头戴一顶破旧的竹笠 , 一手持钓竿 , 一手拿着一个有盖的大竹筒 。 竹筒里装着鱼饵 , 或者是小蚯蚓 , 或者是小蚂蚱 , 或者是白蛆虫 , 在他的腰间 , 系着一只特制的小鱼篓 。 他也经常在河湾上垂钓 。 因为那里是滩头落下河湾的地方 , 是静水与活水交接处 , 鱼们最喜欢集中在那里 。 钓翁或是站在水里 , 或是坐在对岸山崖伸到水里的大石头上 , 这一坐一站 , 几乎就是半天 。 他的鱼篓则放在水里 , 钓来的鱼 , 都养在那里 。 有时 , 他钓累了 , 看见我们一群孩子在河湾里玩耍时也放下钓竿 , 弯过来同我们一起玩 , 给我们讲好听的故事 。 他讲的那些鬼神人妖的故事 , 我都淡忘了 。 独有那些垂钓的事 , 我至今还约略记得一些 。 据他说:钓鱼是要有本事 , 有耐性的 。 要会看天气 , 识水势看鱼场 , 还要会选时间 , 找地点 , 定钓位 , 几时下钓 , 几时抽竿 , 怎样甩线 , 如何装饵 , 都有讲究 。 早了不行 , 晚了也不好 , 重了不好 , 轻了也不行 。 他滔滔不绝地谈着 , 眉飞色舞 , 头头是道 。 俨然是个老讲师 , 在给他的学生们讲课一样 。 我们因此被他说动了心 , 也从山里砍来了细竹条 , 托人从镇上买回了钓钩和钓线 , 自做了钓鱼竿 , 到河滩上垂钓 。
但是 , 每次都收获不大 , 后来也就没有兴趣了 。 现在想起 , 才知道 , 这垂钓的事 , 还真是一门大学问 。 譬如说吧 。 从食饵上分 , 有美食钓 , 美物钓 , 美酒钓 , 美色钓 , 从时间上分 , 有早钓 , 午钓 , 晚钓 , 月下钓 , 从目的上分 , 有钓禄的 , 有钓名的 , 有钓利的 , 有钓房的 , 有钓色的 , 从方式上分 , 则有直钓 , 侧钓 , 上钓 , 下钓 , 短钓 , 长钓 , 所谓“放长线 , 钓大鱼”者 , 就属于后一种 , 从身份上分 , 有民钓 , 官钓 , 男钓 , 女钓 , 从位置上分 , 有站钓 , 坐钓 , 睡钓 , 躺钓 , 从地点上分 , 有滩钓 , 湾钓 , 江钓 , 湖钓 , 港钓 , 沟钓 , 溪钓 , 海钓 , 此外 , 还有姜太公那样的“天钓”既无傅 , 又无钩 。 但这样的“天钓” , 人世间还只有姜子牙一个古人通晓 。 无论是当时 , 还是后来 , 直到今天 , 都没有人有这样的大本事 。 至于社会生活中 , 那许许多多垂钓的人事 , 要讲故事一样 , 一一道白出来 , 可就更令人咋舌了 。 不过 , 这里要提一下的是 , 那说不完 , 道不尽的百千万钓中 , 惟有色钓 , 是最能引诱“鱼”们上钩的 。 有时连那些战场上的英雄 , 也免不了因为贪色而上钩 , 终于被钓而毁其一生的 。 这样的故事 , 历史上有 , 现实中有 , 现在有 , 将来也还会有 。 我们听得多 , 也看得不少呀 。 正因为在人生的河流上 , 有种种的垂钓者 , 所以 , 有人将人生之路视为“陷阱” , 奉劝人们必须处处设防 , 时时警惕 。 这也有些道理的 。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吧 , 我们常常想往平静的港湾 。 每当我们在吵闹的车流里 , 有一种难以言传的烦恼 , 在奔逐的人群与闪亮的霓虹灯里 , 更深地体会了追逐的劳累 , 在美丽的玻璃帷幕明亮的反光中 , 看清了城市的热烈后面的冷酷 , 当我们“钓”累了 , 看累了 , 或者是被钓怕了时 , 我们自然会想起那和平而宁静的河湾 。 由这小小的河湾 , 我又想起了 , 海员们在茫茫的大海上 , 航行久了累了时 , 心中不也是极想往着休息的港湾么?我于是终于明白了一港湾呀 , 河湾呀 , 那都是休歇的湾 , 是聚集力量的湾 , 是准备奔腾的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