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4年,上海春柳社将易卜生名剧《玩偶之家》带到中国,其中女主角娜拉那句著名的台词:
“首先我是一个人,和你一样的一个人”,令当时无数被物化的中国女性独立意识开始觉醒。
“中国永远不缺看热闹的人”,很多人热切地效仿娜拉,盲目地以爱之名离家出走,不愿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傀儡,追求自由与平等。
不爱凑热闹的鲁迅先生早已洞察到娜拉走进现实要面对什么生活,他在《娜拉走后怎样》里预见:“娜拉或者也实在只有两条路:不是堕落,就是回来。”
有了透彻的思考,他笔下的“纯爱”也多了些现实的味道,《伤逝》的女主角子君,就如同走进现实的娜拉,为自由选择了爱情,但又被生活粉碎了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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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动的爱情,是一场抛弃
“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
遇到涓生后,子君义无反顾地说下这句话。
他们的爱情始于一场遇见。
无意间的一次做客,百无聊赖的一次等待,涓生便听见外面高跟鞋尖触着砖路的清响。他刚刚抬起头,窗边已闪进一张生动的面庞:白皙的圆脸带着浅浅的笑窝。
随后,那人走了进来,正是子君。
她身材纤细,穿着条纹布衫,玄色裙子,手里捧着紫白的藤花,安静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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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常住在叔叔这里,今日不知怎的,恰巧来到客厅,于是便遇见了涓生。
一个眼神的触动,彼此似乎没什么生疏隔阂,正如宝黛初见便生一句“这个妹妹我曾经见过”的亲昵。想来,这便是心动。
可是他们都是接收了新思想的文艺青年,自不会仅仅眉目传情,暗送秋波。
默默地相视片刻之后,屋里便渐渐充满了聊天的话语,谈家庭专制,谈打破旧习惯,谈男女平等,谈伊孛生,谈泰戈尔,谈雪莱……
大多数时候,涓生在高谈阔论,子君总是微笑点头,但两眼里弥漫着稚气的好奇的光泽。
那份明亮,让涓生心里一暖:她懂得。
就这样交际了半年,涓生终于向子君表示了纯真热烈的爱,含泪握着她的手,一条腿跪了下去。一同道出的还有他的意见,他的身世,他的缺点。
他只是一种抒发,并没打算出身于封建大家庭的子君真的接受。
然而,子君义无反顾地说出了那句话,仿佛这彻底的思想就在她的脑里,比涓生还透澈,坚强得多。
此时的涓生,太需要在他寂寞聊赖的生活里来一簇热火,为他这棵“半枯的槐树”带来“新叶”, 使他“骤然生动起来”,也“仗着她逃出这寂静和空虚”。
此时的子君,早就在等待一个足以让她证明自我觉醒的方式,为她敢于和“鲇鱼须的老东西”及脸上涂着“加厚的雪花膏”的小东西为代表的社会决裂找到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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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赖与欲望交织一起,便产生了冲动的爱情。
冲动的,不仅仅是思想和心灵。
为了互表衷心,子君和全然反对的家人决裂,涓生和好生劝解的朋友绝交,两个人一起为爱私奔,甘愿在这熟悉的城市里,变成无依无靠的陌生人。
私奔,大概是这世界上最大的“伪浪漫”。
表面上看,是为了爱情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但殊不知,思虑欠奉的破釜沉舟,多半都不会长久。现实的消磨多会为冲动的爱情买单。
因为当你为了爱情不留后路地抛弃所有时,身边的一切也在毫不犹豫地抛弃你,包括原本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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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的甜,会败给生活的苦
有人说,童话故事之所以把公主和王子完美婚礼作为结局,是因为婚后的生活,和童话里的浪漫无关。
不浪漫,从私奔后匆匆寻找容身之所的那一刻,便已注定。
因为“名不正言不顺”,大半被托辞拒绝,看了二十多处,才得到可以暂且敷衍的处所。为此,涓生花费了大量积蓄,子君当掉了自己的唯一的金戒指和耳环。
搬进了属于两人的小屋,满怀着为爱新生的热情与期待。那时,涓生满怀热切地对子君说:“爱情必须时时更新,生长,创造。” 子君也领会得点点头。
然而却未料到,甜蜜的期限太短,藏在爱情这袭华美长袍下的虱子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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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饮水饱”,仿佛是一个诅咒。挑战感情首当其冲的,便是钱——“梦是好的;否则,钱是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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