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八苦|那些拎着尿袋的人”:30张照片,戳破成年人最心酸的一面,“癌症街上( 二 )


老板娘帮她套好袋子 , 回身感叹:
“这里有贤妻良母 , 孝子孝女 , 五好老公!”
阿英便利店 , 看着平平无奇 , 但病友们都爱往那跑 。
48岁的老板娘刘长英 , 也是癌症患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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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 , 她被查出乳腺癌和宫颈癌 。
做化疗 , 疼得死去活来 。 吐出来的水是绿色 , 汗珠有指头那么大 。
一年后 , 老公提出离婚 。
她整个人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
领离婚证那天 , 她记得自己是光着头去的民政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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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魔拆散了她的婚姻 , 却带来了意外的友情 。
在医院一个人做化疗 , 中午病友主动给她带饭;
撑不下去的时候 , 有人默默在她枕头底下放了500块钱……
来自陌生人的温暖 , 帮她熬过了最绝望的时期 。
病情稳定后 , 她留在嘉桐街 , 开了这家便利店 。
店里东西卖得便宜 , 只够维持基本生活 。 但刘长英并不介意 。
她开店的目的 , 就是想把曾经收到的善意传递给更多身在暗处的病友 。
她毫无保留地分享自己的抗癌经验 ,
病友们也喜欢坐在她店门口 。 冬天烤火 , 夏天乘凉 。
考虑到病人需要找点消遣娱乐转移注意力 , 刘长英又买了张麻将桌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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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 , 阿英便利店已经是“解忧杂货铺”一样的存在 。
既售卖油盐酱醋 , 也提供热腾腾的“希望” 。
年过花甲 , 龚四妹依然有强烈的求生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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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想象 , 这么多种疾病会同时光顾她一个人 。
糖尿病 , 心脏病 , 脑动脉硬化 , 加上新确诊的宫颈癌中晚期……
家里亲戚都劝龚四妹放弃治疗 。
与其人财两空 , 倒不如把钱拿来纵情享受 。
但龚四妹还想努力一把 。
她不依不饶地住到嘉桐街 , 想着就算花了钱到最后没治好 , 也不会有遗憾 。
夜间 , 她频繁失眠 。 过不了几个小时就会醒来用手电照照手表看时间 。
早晨6点多 , 天刚泛起鱼肚白 , 龚四妹就爬起来洗漱 , 给自己煮面吃 。
注射胰岛素控制血糖 , 已经成为每天的例行公事 。
久病成医 , 她的注射手法颇为娴熟 。
【人生八苦|那些拎着尿袋的人”:30张照片,戳破成年人最心酸的一面,“癌症街上】
怕自己记性不好 , 龚四妹每天都会把当天要做的事记在随身携带的本子上 。
谈到康复 , 她信心十足 。
因为年轻时有算命先生给她算过命 , 说她能活到80岁 。
谭依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得癌 。
她身体一向很好 , 几乎从没打针吃药过 。
和同事在车间通宵打牌 , 第二天还能接着上班 。
刚发现异常的时候 , 她没放在心上 。
三个月后 , 儿子陪她去医院检查 。 查出宫颈癌 , 还是晚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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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岁的谭依莲有点恍神 , 她想回去上班 , 假装一切都未发生 。
结果儿子一通骂 , 当晚就把她送到长沙 , 准备接受治疗 。
住在嘉桐街 , 最吸引她的自然是棋牌室 。
有一回她在麻将桌旁度过了五天 , 赢了将近一千块钱 。
来陪护的姐姐谭元在旁边静静观战 。
她不识字 , 连整条嘉桐街都没走完过 , 也不敢独自去其他地方吃饭 。 怕自己丢了 。
几天后 , 谭依莲住进医院病房 。
在手术台上 , 她拜托医生:
“我不怕 , 你好好治我 , 把癌细胞刮干净 , 我三十多岁就没了老公 , 我不想治 , 我两个儿子要我治 , 治病的钱都是借来的 , 你好好治我 , 我就不怕 。 ”
她的声音微弱如蚊蝇 , 态度却异常坚定 。
可这坚定没有撑过3天 。
手术后的伤口疼痛 , 加上输液用的“高危”药水 , 她被折磨得整夜合不上眼 。
进食也变得异常艰难 , 稍微喝点汤都会反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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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平躺在床上不断干呕 , 粘稠的药水从胃里倒灌出来 , 吐得衣服上到处都是 。
手背上插着针管 , 姐姐帮她脱掉半边衣服 , 另一半只能挂在手臂上 , 褪不下来 。
有好几次难受到极致 , 她都不愿治了 。
可疼痛略微有缓解 , 她又忍不住设想出院后的情形 。
不想再回广东打工了 , 大孙子已经6个月大了 , 小媳妇也已经怀孕3个月……
想着想着 , 眼泪缓缓流淌下来 。 她把手背搁在额头上 , 挡住眼睛 。
“治好了以后 , 就带孙子 。 ”
阿英便利店的对面 , 有间假发店 。
老板娘春莲姐 , 谈到刚被确诊为乳腺癌时的心情 , 声音哽咽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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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她觉得老天爷给她判了死刑 , 没救了 。 不如破罐破摔 。
后来架不住儿子和媳妇百般劝说 , 勉强答应接受化疗 。
到了省肿瘤医院 , 看到很多情况比她更糟的人都没放弃 , 春莲姐有种找到组织的感觉 。
“不就是癌症吗?我也试试吧 。 ”她的斗志被激发起来 。
抗癌过程中 , 她大大小小经历了近十次化疗和两次手术 。
一般的病人都茶饭不思 , 但春莲姐执拗 , 家人炖的补品全都照喝不误 。
凭着这股蛮劲 , 春莲姐康复得不错 。 但她不愿再回老家 。
村里人对癌症有很大误解 , 觉得会传染 。 得过这个病 , 有些人连话都不敢和你说 。
“但这里就不一样了 。 ”春莲姐语气又轻快起来 。 “一样的病人 , 说话不会那么计较 , 也不会瞧不起人 。 ”
如今她守着嘉桐街这个假发店 ,
每当看到愁眉不展的病人进来 , 她都忍不住开导对方 。
有时候还向客人展示自己手术遗留的伤疤 ,
“你看我 , 我也是这样的 , 但不是都挺过来了嘛” 。
嘉桐街上 , 除了餐馆 , 最多的就是旅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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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馆价格都差不多 , 每晚40到50元 , 好几年过去也没涨价 。
这里像家和医院之间的一个中转站 。 患者短则几天 , 长则一两个月后便会离开 。
房间空下来 , 马上又被新的租客填满 。
他们通常会选择价格相对便宜 , 不带厨房的房间 , 在走廊的临时灶台做饭 。
一家旅店的老板把自己的冰箱腾出来 , 给大家储存药品 , 为避免药品混淆 , 每盒药上都写了租客的名字 。
隔开肿瘤医院和嘉桐街的水泥墙上留着一道小门 。
等到病房有空床位了 , 病人和家属就提着行李袋和塑料桶穿过它 , 沙丁鱼般涌进住院大楼的电梯 。
夜幕降临 , 嘉桐街上的铺面和旅馆渐次亮起了灯 。
最亮堂的当属那几间“棋牌室” 。
落地玻璃被老板擦得透明锃亮 , 路人经过 , 难免会被屋内欢腾的人们吸引 。
他们搓着麻将 , 甩着扑克 , 大声谈笑 , 直至深夜 。
不知道是不是抱着及时行乐的念头 , 很多病友金额都打的挺大 。
38岁的麻大姐心疼钱 , 在楼下看其他病友玩牌 , 但自己从不插手 。
麻大姐的儿子18岁 , 已经在外闯荡4年多 , 搞装修每月能赚六七千 。
工资还不错 , 但他爱往酒吧跑 。 一次就不见了三四千 , 基本存不下钱 。
听说妈妈得了癌症 , 他从安徽赶过来专程陪护 。
为了帮妈妈解闷 , 他在手机里下载了“斗地主”“军棋”之类的小游戏 。
麻大姐玩着还挺来劲 。
中午麻大姐去走廊做饭 , 儿子在旁边给她打打下手 。
这次过来没能给妈妈金钱援助 , 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
唯一能弥补的 , 也只有陪在妈妈身侧 , 给她尽可能多的精神安慰 。
李慈英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的病情 。
她因为小腹胀痛去医院检查 , 家里人都骗她说是小肿瘤 。
女婿带着她到省肿瘤医院办完治疗手续后 , 她住进了嘉桐街的一家旅馆 。
租客们一块聊天时 , 有人说:“来这边的一般都是癌症 , 不是癌症就不会住这了” 。
听到这句话的第二天 , 李慈英亲自去问医生 , 确认了自己的病情——宫颈癌中期 。
“要知道是癌症就不会来了 , 反正也70多岁了 , 该走了” 。
得知真相后 , 生命的荒凉顷刻间裹住了她 。
她有两儿一女 , 子女们光景都不好 。
大儿子被判了刑 , 小儿子20岁时喝农药死了 。
回忆起这些 , 李慈英哽咽地说:
“感觉儿子还是生少了” 。
晚上 , 她坐在床上看电视 。
悲怆渐渐平复下来 , 转为无声 , 平和的笑容 。
嘉桐街的另一侧 , 紧邻湖师大医学院的操场 。
天晴的午后 , 阿黄会自己拎着尿袋 , 在球场外面观看学生们跳操踢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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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岁的她尚未生育 , 就被查出患有宫颈癌 。
子宫摘除以后 , 有病友旁敲侧击打听她老公态度 。
阿黄嬉皮笑脸地直接挑明:“我是切了 , 他要走我也不拦着 。 ”
阿黄喜欢嘉桐街 , 这里没有嘲笑、没有异样的眼光 。
女病人可以神态自若地为光头挑选假发 , 男病人也可以不顾男子气概 , 弯腰驼背地佝偻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