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别催，国产武侠已经翻身( 四 ) 武侠

总之，神龙见首不见尾，观众始终难以窥得全貌。
看不见，也正是一种看见。
《少年游》捏住了观众的心理，要营造江山图的悬念和机密，就是不能轻易示人。
如同性感，吸引力就在于那恰到好处的遮掩。
但遮掩，又不等于包裹得严严实实。
侧面烘托，给够——
关于江山图的来龙去脉，导演用画卷的形式，向角色交代任务，也让观众看得明白。
Sir甚至要说，《少年游》是一部值得慢放的国产剧。
夸张了吗？
从这幅展开的图卷里可见一斑。
看上去，只是剧中一掠而过的道具，但其中的细节可以仔细推敲。
题名《南境事变》，记述的是嵬南王谋乱经过。
但历史又从来不是简单的记录，而是体现在记录着的史观和价值判断。
怎么体现？
长卷分为三部分，分别代表事件的前中后：《唐州之乱》《中都震怒》《嵬南败逃》。
这样排列，确保了朝廷居于中央，体现不可动摇的权威。
另一个细节是：火。
动乱发生，城中失火；乘胜追击中，位于前方的嵬南部队的脚下也有火。
为什么？
你看，在另一幅介绍山河图丢失经过的长卷中，画到《段衍窃图》，旁边同样有火。
火，一是实指——
二是虚指——
说到火，就会联系到战火，灾字下面也是一个火。
画卷用火体标示出，哪一方是作乱之人，哪一方是王师。
正如京剧里的红脸白脸，一眼辨忠奸。
显然，谁掌握了历史的解释权，那么记载的历史便体现了谁的意志。
为什么是少年游？
因为一旦你成熟，就会进入到某个体系中，有了“屁股的位置” 。
而当我们剥开这一切，回到一个少年最赤诚的想法。
你要在江湖中，选择什么样的去向？
剧中四人的组合，其实是江湖的隐喻。
江湖之所以精彩，正因为有各色人等在这里。
江湖不是一个人的江湖，而是一群人的江湖。
当山水渡的堂主找到两位武林少侠，帮忙寻回“国家宝物”时，殷长歌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他相信的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这是其中一种对侠的理解。
但是沈曼青却立刻拒绝了。
江湖朝廷两不相干
乃是武盟的规矩
而把他们攒到一起的文思渊呢。
他更实际，为了一笔交易——
江湖之大，容得下不同人私心的“小” ，看得到每个人动机的末梢神经。
朝廷和江湖看似对立，双方都有自己一套秩序。
如果朝廷是讲“利” ，那江湖是讲“义” 。
我们常常期盼国产新武侠。
但新，新在哪？
如果说金庸是人情练达，古龙是快意恩仇。
当然，以往的武侠都少不了家仇国恨，家国大义。
但在同样的内核上，《少年游》等一众新武侠展示出来的是更多的朝气。
有一种未经摔打，但义无反顾的相信。
就像《少年游》中，靖安府侯爷和山水渡宗主，身份地位不同。
一个说出——
山河破碎，女侠纵是想讲规矩
怕是也无处可讲
一个说出——
靖北军保的不是大盛的梁姓
而是大盛千千万万的子民
一则“朝” ，一则“野” 。
却有着默契的立场。
这类似于顾炎武的“亡国”和“亡天下”之辩。
天下，非一姓之天下，非一朝之天下。
值得我们去报效和牺牲的，不是某一个皇帝，而是天下的所有人。
新武侠，其实是新一代人的意识。
我们不再认为，江湖是一个躲藏官府、在法统缝隙内委曲求全的隐性社会。
而是理直气壮地说——
如果我的抱负，没办法通过体制内实现。
那我将去找另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