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仁姑姑|莫妄议人生,守灵夜( 二 )


经过半年多的变化 , 饭店改为了国营 , 父亲不再是饭店的老板 。
经过几番变更 , 他也到了煤气厂去上班 。
但 , 也是从那时起 ,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很差 。
每一天早上天还没有亮 , 就能听到隔壁房间里他的咳嗽声 。
我很担心他 , 要请假陪他看医生 , 却被他严厉反对 。
一个周之后 , 父亲也走了……
在我还没有从失去父亲的伤痛中反应过来时 , 后妈告诉我 , 他们欠了一些债 , 需要卖房还债 。
我还没有搞懂这个他们都是谁 , 什么情况下欠的债 , 买家就已经来收房了 。
于是 , 我只能收拾自己的几件衣服 , 离开了那个家 , 那个房子 。
确切的说 , 我就那么的 , 净身出户了 。
从父亲突然离世 , 到后妈的变脸 。 这段日子都是那个煤气厂的职工陪着我 。
那个时候 , 真的幸亏有他在 。
不然 , 一个不到20岁的姑娘 , 还真没多大的主心骨儿 , 不知人生接下来该如何处理 。
02成人成婚成家跟后妈交涉几次无果之后 , 我便不再前去找她 。
这仅有的几次沟通 , 她的嗓门骤起 , 仿佛我是一个上门乞讨被主人严声呵斥的小乞丐一样 。
其他两次还有她的儿子在场 , 摇头晃脑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 斜着眼睛一直盯着我 。
当我决定不再与她纠缠 , 过往的一切就像不属于我一样的放下时 , 我觉得 , 自己好像才长大了 。
这段时间 , 那个煤气厂职工 , 哦 , 他全名叫林卫东 , 已明确表明要跟我在一起 , 不论我有无嫁妆 。
这个林卫东 , 说来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
他也是上海人 , 不过是上海的郊区 。
家里条件也不错 , 曾经也算是个体面的少爷吧 。
后来他父亲迷上了赌博 , 把家里的产业输了个精光 。 他也被迫退了学 。
一个跟他们家还算有交情的老朋友 , 帮他在煤气厂谋了个职 。
于是 , 当时十几岁的他便成了煤气厂的学徒工 。
后来他告诉我 , 在我还是个小丫头的时候 , 他跟着师傅到我们家的饭店吃饭 , 便觉得我像我手里的布娃娃一般的可爱 。
他说 , 每一年他总会碰上我几次 , 几乎是“看着我长大的” 。
自从他听说我母亲去世后 , 便开始留心我 。
他说 , 他总有种直觉 , 我母亲去世后 , 他有要照顾我的使命 。
当他二十出头 , 身边的长辈们操心他的终身大事时 , 都被他一一搪塞了过去 。
总之 , 如他所直觉的 , 在我20岁那一年 , 我嫁给了他 。
婚礼是他的师傅同事们帮忙操持的 。 身边的同事也都没有多少钱 。
为了更加省钱 , 我穿的那身红衣服 , 是向他同事借的 。
为此 , 他一直耿耿于怀了大半辈子 , 觉得亏欠我 。
所以后来的大半生 , 他经常给我买大红衣服穿 , 哈哈 。
结婚后 , 他单位给了一间屋子 。
那时候下了班 , 晚上吃完饭 , 两个人溜达在马路上 。
看星星、看月亮 , 有的时候不说话 , 就觉得生活很好了 。
再后来 , 他因为工作优秀 , 被调到了北方搞建设 。
我则还在国棉17厂上班 , 两个人不得已过上了两地分居的日子 。
杏仁姑姑|莫妄议人生,守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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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国棉17厂旧址
3年后 , 大闺女出生 。 他依然没办法回来 。 我也没办法调到北方 。
就这样 , 每半年他回来一次 , 孩子总是认不得他 。
再后来 , 二儿子出生 , 依然是我一个人带 。
一个人还要做工 , 还要带孩子 , 那几年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过来的 。
后来大闺女要上小学 , 我便一狠心辞了职 , 收拾了所有家当 , 到北方与他团圆 。
从小生长在南方 , 生长在上海 , 北方的人文环境及生活习惯 , 与我而言很不相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