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河樊哥我们生命中的那些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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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位修行的居士告诉我:世间每个人都是一束光 。 人内心的善越多 , 光越强烈 , 越温暖 。 最有意义的人生 , 是用自己的光照亮别人 , 温暖别人 。
对而我言 , 光已经跳出词语的范畴 , 成为怀念的一部分 。 他们曾出现在我生命里 , 给我爱和温暖 。 然而有一天他们骤然而逝 , 像风一样消失在岁月深处 。
我一直在寻找他们的下落 。
曾祖父离世时 , 我刚七岁 。 那时候 , 我对生死还没有切身的感受 。 只是模模糊糊地觉得 , 一个人的过世 , 就像睡了一个长长的觉 , 还会有再醒来的时候 。 曾祖父在灶伙屋蒸完一锅馒头后 , 躺在身后柴草堆上 , 安然地闭上了双眼 。 灶膛里的火 , 照着他慈祥的脸庞 。 笼屉里的热气 , 在屋内弥散 。 我不知道哭 , 不知道悲伤 。 只是感觉心像被什么掏空一样 , 无处安放 。 曾祖父的棺材被亲人们抬进玉米地 , 盖上厚厚的泥土 , 夯实成了一个土包 。 从此 , 孤零零地守望着村庄 , 守望着家园 。 春天 , 祖父会在坟地四周种上南瓜子 。 到夏天时 , 南瓜秧会爬满整个坟头 , 郁郁葱葱 。 每当秋风轻吹 , 南瓜便会在叶片中悄然现身 。 它们饱满、灿烂 , 挂着一层白霜 , 如同老屋墙上那张曾祖父的相片 。 那是唯一的一张 。 他穿着粗布白褂 , 朴素、和蔼、面善 , 枯瘦的脸上泛着古铜色的光 , 还是我儿时的模样 。
祖父病逝时 , 我刚成家 。 他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 随着年岁的增长 , 病情越来越严重 。 他一直在老家 , 守着我们的老房子 。 庄稼早已经侍弄不动了 , 就把地让给了同族的人来种 。 勤劳的祖父每天闲不住 , 在院内院外种满了菜 , 还养活了一窝兔子 。 每次我们回老家看他 , 他都给我们摘满一大袋青菜 , 炖好一锅肉让我们吃 。 父亲回老家接祖父就医时 , 他的脸已浮肿得不成样子 , 说话上气不接下气 。 父亲有了某种预感 。 他让祖父端坐在正屋门前 , 准备用手机给祖父照一张相片 。 祖父也意识到了什么 , 从不爱照相的他 , 整理了一下衣服 , 勉强倚着门框 , 凝望着父亲 , 浮肿的脸上挤出了一丝苦涩的微笑 。 几天后 , 祖父在一场风雪中溘然而逝 , 享年七十三岁 。 那张照片 , 就镶嵌在他的墓碑上 。 每年清明节 , 凉凉的雨水闪烁着内敛的光 , 顺着他的脸颊 , 无声地流下来 。
父亲病逝时 , 我也做了父亲 。 作为长子 , 我和父亲完成了一副家庭重担的交接 。 他和自己的长孙 , 仅仅见过一次面 。 记得那时 , 病入膏肓的父亲强撑着坐了起来 , 他虚弱得几乎抱不住小孙子 。 我在旁边帮忙托着 , 凑近让父亲看 。 父亲弓着腰 , 深情地望着孩子 , 眼睛里有明亮的光在闪动 。 我看到父亲瘦弱的双手 , 微微有些颤抖 , 像秋风中瑟瑟的树叶 。 好久好久 。 我忘不了那种颤抖 。 我摸到父亲那骨瘦如柴的手 , 透着丝丝寒意 。 记忆深处那种暖 , 已烟消云散 。 病痛掳走了他体内的残存的火焰 。 年仅五十六岁的他 , 留在我心头的颤抖 , 直到今天 , 仍未平复 。
当我的至亲一个又一个 , 走进深远的怀念和祭奠 。 我相信了一个事实:你得到的爱有多少 , 承受的痛也有多少 。 得与失是公平的 。 它们相辅相成 , 互为因果 。
芸芸众生 , 那么多的生命 。 他们在世间繁衍、生活、变老、逝去 。 他们也像我的曾祖父 , 祖父 , 父亲一样 , 燃烧过自己 , 照亮过别人 。 他们一开始就知道了自己的宿命 , 但他们义无反顾 , 无怨无悔 。 一代又一代 , 一个又一个家族 , 就是这样的生生不息 , 绵延不绝 。
记得那年春天 , 我在马路边遇到一个残疾的女乞丐 。 她衣不遮体 , 面容憔悴 , 精神恍惚 。 在她脏兮兮的发梢间 , 斜插着一朵不知名的小野花 。 殷红的小野花在她头顶随风晃动 。 当时 , 我的心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 , 隐隐的疼痛之后 , 产生了无限的悲凉 , 无限的怜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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