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加持殖民地版潘金莲的可悲人生(读张爱玲《连环套》)( 三 )


她爬得又高又低,蹲在柜子顶上捡东西送东西。我忍不住捏着汗,但她真的很敏捷,稳重,敏捷。她的脚踝红白相间,穿着一双猩红色的拖鞋。她像一只大猫一样跳下来,打开另一个盒子,弯下腰伸手进去摸,叫我帮她把盒盖拿好。她的头突然钻到我腋下,然后就挪开了。她的脸和脖子微微发臭,不是油污,不是香水,而是一点肥皂味,不是单纯的肥皂味,一种洗过的动物的味道。人都是动物,但没有人比她更确定自己是动物。
张爱玲的描写极其精彩,倪溪的特点趋于动物化。很多文化程度较低的人,性格大多是动物。因为他们没有文化,没有文明和进步思想的指引,只能靠自己原始的本能生活。倪Xi就是这样一个人物。
她经历的人生教育,就是靠着当初的资本向男人讨饭。她事业和情感的唯一源泉就是以色待人。她像摘玉米的熊一样挑选男人,觉得自己可以尝试任何一种,各有千秋。她不知道什么是自尊,也不知道什么是真爱。虽然多年来她一直缠着男人,但还是无法理解男人到底在乎什么。她一直不明白人类社会的运行规律。一个女人把自己的青春出卖给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保证了她的衣食,但同时要求剥夺她的自由,而且她必须对他忠诚,这是倪Xi做不到的。她的性别限制了她的出路,她的环境和理解缩小了她的知识面。
她像雌性动物一样渴望物质和宠爱,像雌性动物一样自由,缺乏耐心和智慧。同时,她本能地像照顾雌性动物一样照顾孩子(当然,她不开心的时候会对他们发泄)。她对付男人的策略幼稚而笨拙。男人愿意被她牵着鼻子走,不是因为她聪明,而是因为她有魅力。一旦她年老体弱,或者遇到其他利益的诱惑,男人会立刻抛弃她。直到叶海亚的堂妹带着大女儿来求亲,倪Xi才充满信心,以为自己可以第四次结婚了!她不知道自己的魅力会被岁月贬值。事实上,直到60多岁,倪喜仍陶醉于与医生的暧昧关系。
私生活到这种霓虹欢乐的程度,是殖民版的潘金莲,但毕竟她的时代比宋朝开明,所以她没有潘金莲那么短命。但她没有潘金莲聪明,所以总会遇到比她聪明的男女,无论是恋人,还是对手,甚至是闺蜜,比她更懂人情世故,所以经常被别人暗算。在第一次“婚姻”中,倪Xi被自己的坏脾气给毁了——她不知道如何在男人面前示弱,也不知道如何耐心地拉拢男人。她出去和别的男人眼神交流发泄怒气。即使在现代婚姻中,这种性格也很难维持。
在第二段“婚姻”中,因为丈夫年纪大了,她更被人怜惜,被人宠坏。她的坏脾气也是被容忍的,但是倪不满意,她也需要年轻男人的青春激情来丰富她丰富的生活——知道老人还有几天,为什么不多等两年,等他拿到遗产的时候再找个小白脸呢?但她就是等不及了!最后老人还清了小白脸,一起骗了她。到第三次“结婚”时,倪Xi已经步入中年,但这位慷慨的英国工程师给了她最好的待遇,不仅是因为她出国旅行,还因为她抚养了四个孩子。其实这也是她三个伙伴中最有可比性的一个。这给了她一个很好的错觉,她可能是这个英国人的唯一。然而,她又错了。她从来都不是唯一的男人。男人是世界的主人,他们的选择比她能想象的多。
她们只在她身边停留片刻,而不会以无知、浪子、卑微、易怒的她作为她们生命的终点。前夫在她平静省心的生活中,选择了后者。另一位丈夫在她和男尊女卑之间,也选择了后者。在她和名门正派男人之间,第三位丈夫又选择了后者。因为她高估了男人对自己的依恋,所以她总是一再失望。其实,她自己也从未真正把男人当成唯一。在男人的圈子里,她总是在寻找自己的下一次机会,尽管多次被男人欺骗,她也多次对男人撒谎。一直到人老珠黄,失去异性宠爱,再也没有人愿意为她的色相付钱。
剩下的只有她自己的回忆和照片,她向别人炫耀自己年轻美丽时的斩男战绩,在魅力之外增加了慈母这个更文明的美丽人设。她说自己的婚姻是为了孩子而受苦的。《连环套》本来就是京剧的故事,讲的是绿林好汉窦尔敦和黄天霸的故事。张爱玲用这个戏名描写了霓虹灯的故事。霓虹灯的一生看起来很热闹,像冒险剧一样,她周围交换了男性,等级越高。在一些女性看来,这样的经验,即使是暂时羡慕的霓虹灯的资本,也令人羡慕的。
好人上天堂,坏人上四方。霓喜不是个好姑娘,她从小就被培养成一个出卖色相的女人。不降风尘就算是她的幸运,但以她的姿质和魅力,最后三个男人都没给她好结果,似乎又是一手好牌打稀烂。仔细想想,其实每一次开局都不算差,只怪她自己不会做人,也不知怎么给自己留下了后路。男性选择伴侣的标准与女性不同。女子常为风流男子付出一生,男子不坏,女子不爱;而男子虽迷恋有美貌风情的女子,却轻易不娶为妻,贤妻良母才是他们的归宿。霓喜很漂亮,但又不够好,不够贤良,所以她也没有得到名声和男人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