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泪满衫」书中窥木影：那些最爱写家具的小说( 二 ) 紫檀迷痴哪一部小说写紫檀写的最多？除

有花梨凉床一只，椐榆凉床一只，董字插屏六扇，金漆椐榆大椅六把，黄杨小桌两只，水磨椐榆长书桌两只，椐榆书架四个，椐榆官桌六只，小副桌二只，及动用什物，件件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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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家伯父的“好家伙”中只有花梨凉床一只，其余多是“椐（亦作榉）榆”细木桌椅。这种对家具好坏的看重和品评，其实可以从李渔的拟话本小说《十二楼之三与楼》里可见一斑：
人生一世，任你良田万顷，厚禄千钟，坚金百镒，都是他人之物，与自己无干。只有三件器皿，是实在受用的东西，不可不求精美。
那三件？日间所住之屋，夜间所睡之床，死后所贮之棺。他有这个见解列在胸中，所以好兴土木之工，终年为之而不倦。
房子、家具、棺材，从生到死，从立足到立世，在“成住坏空”之间成为明人心心念念不忘的“人生三件” 。
漆器脂粉
在硬木之前，漆木家具才一直都是人们家居生活的主要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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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明嘉靖九年的范濂，在《云间据目抄》称：“细木家伙如书桌禅椅之类，余少年曾不一见。民间止用银杏金漆方桌。 ”
比如元末明初成书的《水浒》的室内陈设，也只在第二十一回写了阎婆惜卧房一处：
原来是一个六椽楼屋，前半间安一副春台桌凳，后半间铺着卧房，贴里安一张三面棱花的床，两边都是栏干，上挂着一顶红罗幔帐，侧首放个衣架，搭着手巾，这边放着个洗手盆，一张金漆桌子上放个锡灯台，边厢两个杌子，正面壁上，挂了一幅仕女，对床排着四把一字交椅。
对其他家具并未有过多笔墨描述，却偏偏强调一个“金漆桌子” ，可见当时此物就该是件值钱的家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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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康熙金漆三足凭几
明末清初人姚廷遴《历年记》也说自己
幼年到郡（松江城），看城中风俗，池廓虽小，名宦甚多，旗杆稠密，牌坊满路。至如极小之户，极贫之弄，住房一间者，必有金漆桌椅，名画古炉，花瓶茶具，而铺设整齐。
即使过了一两百年，到了明末清初，硬木家具出现了，金漆家具依旧是体面的一种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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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榆木八腿翘头案
至于没有髹过漆的，便是所谓的白木家具或称杂木家具了。
《水浒》写鲁智深从五台山上下来寻觅酒肉，各店家都不敢接待和尚，最后他只好进了家“白板凳铺宾客坐，矮篱笆用荆棘编”的“傍村酒肆” 。
只用荆棘来当篱笆的酒肆能好到哪儿去？只能是农夫力夫歇脚之所，也是底层平民的日常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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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木繁华
翻翻清末几本谴责小说，紫檀花梨虽少，红木桌椅几乎到处皆是。当时的硬木依靠日益发达的海路，品种和数量不断增多，只要有钱，社会各阶层都可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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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典型的就是上海名流家家户户皆有的红木了。
嘉庆有诗《淞南乐府》里写“海舸贩来红木段” ，诗后自注曰：“红木可充花梨、紫檀，土人市诸广船，制为器用” ，可见上海地区自18世纪末就已经有了红木家具。
晚清的上海，崛起不过几十年，既缺乏所谓“oldmoney''的根底，也和苏式里文人的清雅沾不上边，花梨与紫檀自然少见。但不管饭店、澡堂、戏园还是长三妓女的居所，凡被中上层视为体面的地方都有红木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