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青未了|年味.故乡

文/胡严匀
爷爷奶奶|青未了|年味.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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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一的夜,很静。透过窗子望去,伊通河两岸一片祥和,打开窗子,河水流淌的声音温婉而富有律动,只有远处偶尔升起的烟花仿佛在告诉我现在已经是过年了。端起茶杯,透过窗子,思绪顺着河水的方向不断延伸,越来越远,穿透时间,直抵我的记忆深处.
爷爷奶奶都是上海人,喜甜,过年的时候,家里总少不了各式各样蜜饯和甜点。在我儿时的记忆之中,每到过年之前,爷爷总会把杏子,枣,金橘之类的加进好多冰糖放到砂锅里面煮,然后就开始用各式各样的罐子开始折腾,也不知他是怎么弄的,后来就变成甜甜的蜜饯或者果脯了。而奶奶,总会不停的剥一些瓜子,果仁之类的干果,我有时候就喜欢坐在她身边,她剥好了一些,我就开始偷吃。奶奶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她从不说我,只是会用她那双略显粗糙的手抚摸我的脑袋,小时候我以为奶奶糊涂,不知道我在干嘛,于是偷吃的更加起劲。这种情况,大约一直维持到奶奶生病卧床不起的时候。
八七年还是八八年的时候,父母带着我,陪爷爷奶奶回老家在我的四阿婆家里过了一次年,大约是在上海静安区的一条老弄堂里面。因为时间久远,我那时太小,细节总是模模糊糊的。现在对照起来,或是上大延校那一带吧。
我的四阿婆和奶奶长的很像,慈眉善目,讲话的时候又都是细声细语的。不同的是她很健谈,不似奶奶那般沉默寡言。她溺爱的抚摸着我,询问我都喜欢些什么,书读的怎么样了,还有想去哪里玩等等。可惜的是她的口音太重了,而我只能听得懂几句简单的上海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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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年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是静安区那些蜿蜒幽静,一眼看不到头的巷子,城隍庙里面数不尽的小吃,还有四阿婆那充满疼爱的笑容。
离开上海的时候,我抱着比我还大的一个背包跌跌撞撞的赶火车,生怕别人拿走我背包里面的宝贝,都是四阿婆送我的老上海的各种吃食。
四阿婆在奶奶走后没几年也过世了。那个年是我唯一一次见到她本人的模样。
我一直都在长春读书,爷爷奶奶过世之后,家里开始过北方的年。父亲会写字,有的时候会提前写好了春联,然后喊我一起贴到门上去。母亲总说父亲的字不好看,不让他挂自己写的字。两个人争来争去好不热闹,结果就是这么多个年下来一共也只贴过两次而已。母亲烧的一手好菜,尤其是红烧肉,外酥里嫩,还不腻人,每顿年夜饭都少不了这道菜。卤蛋和蛋饺,这是过年时家里仅存的南方菜肴。父亲一般不下厨房,可是他做的蛋饺确是一绝,薄薄的鸡蛋液煎成的外皮,塞进去提前入了味的肉馅,在锅里用筷子捏成饺子形状,可蒸可煮,咬一口香气四溢,经久不散。可惜的是我直到现在也做不好,蛋皮总是会被弄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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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过年最大的乐趣是放爆竹烟花。一到年三十的晚上,就只能听到外面那如雷震耳似的鞭炮声了,连说个话都得喊着来。我和父亲也拿着爆竹下楼去,在楼道里总能遇见相熟的邻居们,大家相互热情拜年。大人们总是放了挂鞭之后就先回去忙着包饺子,留下我们一群儿时的小伙伴们在一起放烟花和小炮。有时候能连续玩几个小时,把耳朵冻僵了都不知道。直到父母喊着回去吃饺子的时候才依依惜别着离开。
那时候我常常感叹过年需要等的时间太久了,因为每过一个年,身边的小伙伴就会因为搬家离开一二个人,这个事实也让我们都很落寞。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也搬家离开,从此儿时的伙伴们聚少离多,我前几年特意回去老宅那边探望的时候,终于发现一个熟人都不在了,于是我便不再回去。
爷爷奶奶|青未了|年味.故乡】我过的最冷清的一个年,是零六年在深圳的时候,因为工作原因不能回去家里过年。年三十我在公司加班,到了晚上,本来有几个同事大家商量好要凑在一起去吃火锅,结果他们的亲戚都打来电话让他们去过年。他们知道我独身一人在这边,陆续都来邀请我去做客,我只好一一客套推辞,到了最后,就只剩我一个人。我靠在座椅上,望着落地窗外急匆匆归家的人,那一刻我明白了。过年,其实只是过的只是人罢了,有亲人在的地方,才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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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一簇忽如其来的烟花把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钟,过了零点,已经是年初二了。我关好窗子,转身回房,路过儿子的房间,他睡的正熟。我替他盖好被子,摸了摸他的头,正要离开,却发现旁边有一个小纸条。我拿起看时,上面写着,“爸爸,蛋饺真好吃,祝你新年快乐。”那一刻,我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我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却看到黑暗中一滴晶莹的光慢慢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