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妙玉进贾府之前,林之孝介绍她的来历,“因听见长安都中有观音遗迹并贝叶遗文,去岁随了师父上来,现在西门外牟尼院住着。他师父极精演先天神数,于去冬圆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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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后文对妙玉的描写来看,她是以“咱们闺阁”自居的,并不是一心向佛的虔诚信女。为了“观音遗迹并贝叶遗文”,就千里进京瞻仰,可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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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话,就更加诡异:师父临死留下遗言:“衣食起居不宜回乡,在此静居,后来自然有你的结果”。一个年方妙龄的美丽尼姑,出身于书香门第,怎么会“不宜回乡”?把她扔在千里之外的陌生地,孤孤单单,反倒是相宜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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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雨村|肩负秘密使命的神秘人,还没出场就圆寂,妙玉的师父有何来历?】这些问题,到妙玉的小朋友岫烟嘴里,就很容易理解了:“因他不合时宜,权势不容,竟投到这里来”。妙玉进京的真正理由是“权势不容”,而不是什么“观音遗迹并贝叶遗文”的托词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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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孩子,怎么就“权势不容”了?同时期的小说《儿女英雄传》可以作为借鉴:“权势”看中了书香人家的美丽小姐,逼婚不成,百般迫害,女孩子只好离乡避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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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过程中,妙玉的师父,起了怎样的作用?当然是保护人的作用。不管是不是真师徒,长者与年幼的女孩同行,不可推托地要负起保护照顾的责任。
前几天我读到这个观点的时候,有网友留言评论:“难道妙玉的师父是灭绝师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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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以为“保护”一定是武力保护,这想法也太狭隘了。就像林如海托贾雨村送黛玉进京,“同路而往,岂不两便”,难道是看中了贾雨村武艺高强吗?要说打架,贾母派来的“男女”仆人,不胜过书生贾雨村吗?那林如海为什么还要让贾雨村同往?总不会这么无私,就是给贾雨村拜谒贾政找个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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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雨村和黛玉同行,就有保护照顾的意思了。成年人,见识较广,知识旅途艰难,懂得趋利避害,“不是煮块火腿,便是妙些果子酱带着;一到店,必是另外煮些饭,熬些粥;以至于起早睡晚,无不调停的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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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儿女英雄传》里嬷嬷爹的所为,使男主“从不曾理会得途中的渴饮饥餐那些苦楚”。贾雨村当然不会这样事无巨细、体贴入微。不过有他同行、凡事做主,才能让年幼的黛玉“遂心省力”,这是贾府陌生的奴仆、“极老”的李奶妈、“极小”的雪雁无法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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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妙玉这里,她是寄住在庙宇里养病的千金小姐,不剃发的尼姑,暂时性质的出家人,而且只有“两个老嬷嬷,一个小丫头伏侍”,后面还有虎视眈眈的“权势”,就更需要一个保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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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师父不仅要保护妙玉路途安全,还要到京中给她找一个安全的落脚之地,如果能托庇豪门,更可以隔绝“权势”的觊觎。而要让豪门贵人愿意收留和保护妙玉,少不得还需要一番宣传功夫:当妙玉享有“文墨也极通,经文也不用学了,模样儿又极好”的名气,才会有豪门愿意接纳她来点缀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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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的使命,在生前只完成了一半。但她还是用遗言替妙玉的滞留创造了理由:否则的话,很难解释一个十七八的妙龄女尼会留在举目无亲的异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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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师父死后,她多半还拜托了同门、施主、朋友之辈,替妙玉寻找托庇之所。他们(或她们)把妙玉的名气传到林之孝耳朵里,这才有了妙玉在栊翠庵的几年安稳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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