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天动地的薄命女——窦娥


感天动地的薄命女——窦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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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清 费丹旭绘 《十二金钗图》。(公有领域)
元朝文人大多身世卑微,际遇坎坷,然而他们笔下的杂剧作品,却能够教化人心、流芳百世。这不朽的功绩,不亚于古时的圣贤君臣和忠孝士子。同时代的钟嗣成,赞叹这群名公才人实为伟大的“不死之鬼”,不忍心看到他们的生平事迹湮没无闻,于是编写一部《录鬼簿》,叙其姓名杰作,传其故事本末,成为今人了解元曲的一部重要史料。
这部书有个特点,就是明人贾仲明为每位杂剧作家创作了一首挽词悼念。不出意外的,关汉卿正是书中最受推崇的作家,在元代的“前辈才人”作家中排在首位,其挽词更是把他推到杂剧泰斗的地位:“珠玑语唾自然流,金玉词源即便有,玲珑肺腑天生就。风月情、忒惯熟,姓名香、四大神洲。驱梨园领袖,总编修师首,捻杂剧班头。”
梨园,是戏院代称;编修原指朝廷史官,代指编剧作家;杂剧即元代文学之精萃。领袖、师首、班头等一串顶级称谓,突显出关汉卿的名望和地位,的确是一时之冠。他不仅有风格多变的散曲,还擅长各类题材的杂剧,塑造了一个个或正直善良,或机敏多智,或慷慨豪壮的角色。他在戏剧领域的成就,能够和世界上任何一个戏剧大师相媲美。
在今天,即使不太了解元剧的人们,在形容自己遭受冤屈时,都会忍不住地感叹一句:“我比窦娥还冤呢!”窦娥,就出自关汉卿最出色的杂剧作品《窦娥冤》。这是一部被王国维推崇为“列之于世界大悲剧中,亦无愧色”的杰出作品,几乎可以代表元杂剧的最高成就。
重重悲剧
窦娥,是一位命运坎坷、却又坚贞善良的少妇,作为大悲剧的女主角,她身上背负着悲苦甚至悲怆的多重悲剧。首先是有命无运之悲,她是儒生之女,父亲窦天章有金榜题名、仕途显达之福分,因而窦娥本可以成为金尊玉贵的豪门千金。然而她生在窦天章最落魄的时候,三岁丧母,七岁被父亲卖给蔡家做童养媳,以抵换高利贷的欠款。
感天动地的薄命女——窦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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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娥,是一位命运坎坷、却又坚贞善良的少妇。图为元 刘贯道绘 《竹林仙子轴》局部。(公有领域)
她入住的蔡家,虽是孤儿寡母,一样人丁单薄,所幸家境殷实、主人良善。蔡婆对窦娥如女儿一般疼爱,蔡家公子又和她青梅竹马,情分亲厚,窦娥做不成官宦小姐,起码也能做一位衣食无忧的闺中妇人。然而命运再次摧毁了她的幸福,窦娥成亲三年,青春丧夫,只能守着婆婆清净度日。
感天动地的薄命女——窦娥】所幸窦娥知书达礼,在人生莫大的悲剧面前,她会伤感幽怨,但更多的是反省自我:“莫不是八字儿该载着一世忧?谁似我无尽头!须知道人心不似水长流。”“莫不是前世里烧香不到头,今也波生招祸尤?劝今人早将来世修。”她哀而不伤,怨而不怒,打定了主意,一心侍奉婆婆,以求来生的福报。
这对相依为命的孤寡婆媳,最终也没能享有生活中的最后一点平静。一场悲情大戏随着蔡婆讨债反被谋害的情节,逐渐拉开序幕。地痞无赖张驴儿和父亲救下蔡婆,反而以此勒索。父子俩厚颜无耻,双双入住蔡家,要与蔡婆、窦娥结亲。蔡婆软弱妥协,窦娥毕竟是接受过儒学教育的清白女儿,怎能受这威逼和屈辱?她义正严辞拒绝了张驴儿,同时苦心规劝婆婆:
“[后庭花] 遇时辰我替你忧,拜家堂我替你愁。梳着个霜雪般白?髻,怎戴那销金锦盖头?怪不的‘女大不中留’。你如今六旬左右,可不道到中年万事休。旧恩爱一笔勾,新夫妻两意投,枉教人笑破口!”
“[寄生草] 你道他匆匆喜,我替你倒细细愁:愁则愁兴阑珊咽不下交欢酒,愁则愁眼昏腾扭不上同心扣,愁则愁意朦胧睡不稳芙蓉褥。你待要笙歌引至画堂前,我道这姻缘敢落在他人后。”
年轻的媳妇心如止水,六十开外的老妪却动了凡心,而且是在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草率做出再嫁的决定,这种做法无异于引狼入室。窦娥还从家中实际情况出发,委婉劝谏。她认为,家里衣食无愁,又无外债催逼,根本没有匆忙改嫁的必要。况且古人认为,结婚是上事宗庙、下继后世的庄严大事,因此于情于理,蔡婆的做法都非常滑稽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