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购买《恋歌》后,我再次来到桑园是在三年前 。开车驶出京沪高速公路吴桥出口,不久便驶入了县城 。到处街道宽广,高楼林立,没有一丝一毫记忆中的影子 。不曾变化的只有两县交界处的古老大运河,但河面也比印象中要狭窄,河滩上长满了灌木杂草,夹出一道几乎凝滞不动的水流 。只有那一座简陋的水泥桥梁,基本还是当年的模样 。
岁月逝水,往事云烟 。
这次回家乡,是为了办理父亲的后事 。父母在他们生命的最后二十年,搬来了京城,住在我家附近 。父亲可能并不知道,是他当年的一番话,让我在心中为自己设定了一个朦胧的远方 。
记得在我十一二岁的时候,有一天,父亲对我提到了作家浩然 。已经记不清楚起因是什么,好像是一次作文被老师表扬,作为范文油印出来在同年级几个班里散发?父亲很高兴,鼓励我好好写,说写好了能当作家,并举出浩然的例子 。那时正值文化浩劫的年代,能读到的文学作品很少,父亲也只是一个普通党政干部,对文学并没有多少了解 。他提到这位作家,是因为浩然在当时可谓是最出名的了 。那个年代的父母们,很少会为孩子筹划未来,所以父亲的这几句话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还记得,当时全家几口人住在县委家属院一间东西朝向、光线阴暗的平房里,和对面人家共用一间过厅兼厨房 。
父亲未必会想到,他的话对我产生了多大的影响 。我从此留意浩然的作品,但对当时正在流行的他的长篇小说《金光大道》不太能读懂,倒是从一位同学那里看到了他的《幼苗集》,一本儿童故事集,非常喜欢,就希望自己也能有一本 。县城的书店没有,我便央求父亲,于是他托单位出差的人在邻近的山东德州新华书店给买了一本 。那是一个地级市,比县城大很多 。接下来的一年里,我把那本书读得熟透 。
如今看来,这本书和作家的其他一些作品一样,都难以避免地打上了那个时代的意识形态印迹,限制了它拥有更好的成色,但在满目荒芜的当年,它毕竟闪耀出一种动人的文学之美,仿佛一面蒙上尘土的玻璃,仍然能够依稀映出天空的蔚蓝 。这种迷恋,在我的心中播撒下一粒梦想的种子 。二十多年后,在北京东边的一座县城,我见到了这位自己从小崇拜的作家,这里正是他长期深入生活的地方 。我由衷地表达了对他的感谢 。
如今,我的书柜里还有一本《幼苗集》,当然已经不复是当年那本了,是后来从北京琉璃厂的古旧书市上买到的,作为一个纪念,一种对过往岁月的祭奠 。看到它时,我总会想到父亲 。父亲已经长眠在北京昌平的一处墓园里 。墓园背靠逶迤的燕山山脉,宽阔的草坪连绵起伏,蔚蓝的天空下,树木苍翠,百花绽放,气氛宁静肃穆 。
对我来说,离家五十公里外的这一个地方,是我的思念的边界,是远方的远方 。
《光明日报》( 2022年09月23日15版)
来源: 光明网-《光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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