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关坝村的夜晚

甘肃省西和县农村有一个饮食习惯：一天只吃两顿饭，上午10点左右吃一顿，叫“干粮”，下午5点前后吃一顿，叫“黑饭” 。因此，关坝村的人们习惯晚上8点左右、最迟9点就睡觉了。
只有关坝村村委会办公楼上的灯常态化的亮到深夜……而最近，省上对今年的预脱贫村开展第三方评估验收，从11月1日起，每天晚上11点，第三方评估组就在县里通过抽签方式决定第二天到哪个村评估。
像学生面对大考一样，省上来的第一书记、城关区的驻村队员、乡镇来的包村干部、村两委班子成员等十几位，白天集中强化软件资料，傍晚“黑饭”之后就聚到这里，一边等候，一边互相启发还有哪些工作需要拾遗补缺。既有大考之前的忐忑，又有早日通过评估的期待，也有想在评估组面前展示一下8年苦干成果的兴奋。
【村民|关坝村的夜晚】“再查查有没有只按了手印没有签名的？”村主任王玉香平时就是个大嗓门，这几天嗓门更大了。全村800多人，只有80多人读过高中，很多村民不会写字，在他们的生活中，按手印比签名字更加正式。再加上很多建档立卡户村民外出务工，扶贫的相关表册都是由亲戚代办的，这些表册内容是需要电话核实进行标记的。
何鹏飞虽然不是本村人，但是从2016年就在关坝村当包村干部，他熟悉情况甚于其他人。关坝村106户建档立卡贫困户和6户边缘户这些年享受的国家政策与标准，他心里有本“明白账” 。而今年年初才调到村里的包村干部张贵生，是个“细心人”，每户17组数据，一个一个核对表格上的相关数据这种“细活”，非他莫属。
“前几天塌方的路段清理出来没有？”陇南山区不稳定的地质条件让包村片长张明明非常担心，他坐在电脑前，一边跟村干部核对数字，一边问刚进来的村文书雍红卫。村文书这几天正忙着在楼下核对106盒“一户一档”的脱贫材料是否齐全，也没有顾得上出村。最近3个月，关坝村连续下雨，本来就不厚的土层已经达到了水饱和，而土层下面的页岩也已经不堪重负，随手抽出一块，用手一掰一捻，便成了一堆粉末，因此雨水过后的山体垮塌、泥石流等次生灾害极易发生。“评估组来不来是他们的事，但是咱不能让人家堵在路上有危险！”张明明如是说。
“在村里的微信群里通知一下，让各社村民把最新的明白卡拿到户里贴到最显眼的地方，给群众培训一下，入户评估时，如果群众说不明白就让人家看墙上的明白卡，可不敢随口胡说！”刚刚上任20多天的村支书杨瑞荣不善言辞，但心思细腻。陇南人本就不善言辞，再加上很多村民听不懂、不会说普通话，采访人员入户采访时常常对村里的群众“不明所以”，包括兰州来的新闻同行也需要县里的同行兼职翻译。
“王富彦的母亲9月份去世了，查查从常住人口和户籍人口的数据中清理出来没有？”第一书记段振鹏问。来村里两年多，他已经成了“本村人”，老乡家的大事小情都会来请他，所以他非常清楚村里的人口变动情况。村里谁家的老人去世了，谁家的孩子满月了，谁家因为户口冻结分不了户，谁家要娶新媳妇，只要通知，他都会参加。“村里人有个大事小情就想着叫你，那是拿你当自家人呢！”
“噗——”火炉上煮着的一锅甜醅汤噗锅了，火炉盖升起一股水汽，空气中散发出诱人的酒香。干部们一人端一碗热甜醅，有的在一项一项核对着数字，有的到走廊中给被窝里的村民打电话核实遗漏项。土烟味、煤炉味夹杂着甜醅的酒香，随着不时响起的玩笑声，在陇南山区的黑夜里传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