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邦:用虚写之光照亮现实生活|名家谈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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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庆邦近照
来源:人民网
文坛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在陕北提路遥 , 有人管你饭吃;到煤矿提刘庆邦 , 有人管你酒喝 。”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中 , 如果要选一位写矿工生活最多的作家 , 恐怕非刘庆邦莫属 。暂且不论中短篇小说 , 光是煤矿题材的长篇小说 , 刘庆邦就写了3部 , 分别是《断层》《红煤》《黑白男女》 。这次 , 他又将目光聚焦于自己熟悉的煤矿生活 , 编织出一曲展现女矿工之美的青春之歌——《女工绘》 。在繁重的体力劳动之余 , 以华春堂为代表的女工们 , 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与世隔绝的矿区 , 绽放出别样的青春芳华 。
众所周知 , 煤矿可以说是男人的世界 , 在这里 , 女矿工会遭逢怎样的际遇?她们的工作、生活、爱情、婚姻呈现出怎样的面貌?
小说以金宝矿务局下属的东风矿为背景 , 塑造了华春堂、张丽之、唐慧芳、陈秀明等女工形象 , 通过主人公华春堂找对象的故事串联起成立煤矿宣传队、调岗到化验室、掀起恋爱高潮等一系列事件 , 全方位、立体式展现了上世纪70年代的煤矿生活 。
刘庆邦说:“我的写作与人生经验有着割不开的因果关系和互文关系 , 我写表现矿山女工生活的《女工绘》 , 是因为那个女工群体给我留下了刻骨铭心的深刻记忆 。小说的结尾写到华春堂遭遇车祸身亡 , 也不是我通过虚构故意设置的 , 而是在华春堂的人物原型身上所发生的真实惨剧 。”
深厚的生活积淀让刘庆邦写起矿工生活如同信手拈来 。他曾在河南的一座煤矿工作生活过9年 , 在井下打巷道、挖煤、开运输机是他那时候的日常工作 , 后来还在煤矿娶妻生子 。刘庆邦说:“我在井下干活儿时 , 不但每天都要付出艰辛的劳动 , 有时还会遇到片帮、冒顶等地压造成的灾害 , 我与工友在同甘苦、共患难的劳动中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
在刘庆邦眼中 , 一个作家 , 熟悉哪方面生活 , 就要写哪方面 。“如果让我写航天或航海 , 我想都不敢想 , 因为无从想象 。我从不写官场、现代职场和娱乐圈的小说 , 我不熟悉那些生活 , 也不想去熟悉 , 心理上与那些生活有些‘隔’ 。我想 , 这也许与我的人生经历有关 。我当过农民 , 在矿井里挖过煤 , 在感情上与普通劳动人民更亲近一些 。”
因此他笔下最多的是一些小人物:农民、矿工、保姆、手艺人、城市平民、打工者、流浪者、乞讨者 , 还有星夜进城卖荷花、卖蝈蝈、卖野菜的人……“他们的生存状态能够触发我观照生活的敏感点 , 并成为我写作的对象 。”刘庆邦举了两个例子:“看见一个盲人在街边拉胡琴卖唱 , 我会站下听一会儿 , 往盲人面前的破茶缸里丢一点儿钱 。看到一个腿有残疾的男人 , 推着老式竹制童车在小区里捡拾废品 , 我不惜遭受他的呵斥 , 也愿意趋近观察他一下 。”正是这样 , 他钻进了人物的内心 , 不仅写他们的外貌身量 , 更摹写出他们的心理和灵魂 。
《女工绘》中女矿工不是当年文艺作品中常见的“铁姑娘” , 而是更多展现出“柔姑娘”的一面 。展现女性的青春之美、爱情之美、人性之美 , 是《女工绘》的主题 。“煤矿上的女工本来就很少 , 又分散在矿灯房、食堂、洗衣房、选煤楼、煤质化验室等岗位 。因为组织宣传队的原因 , 我才有机会走近她们 。她们的列队集中 , 不仅构成了矿山一道美丽的风景 , 还各美其美、各爱其爱 ,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向往和丰富的内心世界 。如果不把她们写出来 , 未免太可惜了 , 既对不起她们 , 也对不起我自己 。”刘庆邦说 。分页标题
持之以恒地写煤矿、写矿工、写矿区生活 , 是刘庆邦的创作特点 。煤矿是他观照生活的取景器 , 像挖煤一样 , 他在不断地向生活的深处钻探 。他有一个比喻:葫芦和秤砣 。“深入生活的人不能当葫芦 , 葫芦是摁不到水里去的 , 就算你把它摁下去了 , 你刚一松手 , 它马上就漂了上来 。深入生活的人应该学当秤砣 , 把秤砣往水里一投 , 它很快就沉入水底 。”刘庆邦说 。
除了获取故事、人物等写作素材 , 在刘庆邦眼中 , 采到“煤” , 更要采到“火” 。“煤是实的东西 , 火是虚的东西 。采到煤比较容易 , 而采到火不那么容易 。火是什么?火是看法 , 是思想 , 是灵魂 。只有用采到的火把煤点燃 , 煤才能熊熊燃烧 , 发光发热 。只有一边深入生活 , 一边深入思索 , 把虚的东西和实的东西结合起来 , 用虚写之光照亮现实生活 , 才有望写出好作品 。”
莫言曾说:“在邮票大的乡土上挖一口深井 。”而对刘庆邦而言 , 煤矿始终是他的文学富矿 。他说:“矿工每天下井往下走 , 是为了完成任务时往上升;他们在黑暗中劳作 , 是为了采取光明 。我一直认为煤矿也是文学富矿 , 够我开掘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