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苑漫步|有声小说 || 碧青：凤兰（第二集）

_本文原题：有声小说 || 碧青：凤兰（第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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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兰
作者：高志旺
二
崔秀梅这样的一个举动在当时农村是很难得，也有好多人说崔秀梅是胡球闹，将来他们家是要地皮哄肚皮，挨饿的日子在后边哩。
正因为这样，牛世开才更加懂得珍惜，一是要出人头地，所以世开学习非常刻苦，学习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学校老师经常表扬牛世开，这样牛世开就为自己施加更大的压力，别人白天学，他不但白天学晚上也学，别人吃得饱穿得暖，而他经常在饥饿和寒冷中学习，虽然饥寒交迫，但他心中有一个美好的期盼。
凤兰为了让世开能专心致志地读书，她主动承担起所有家务，每天早上早早起来做饭，伺候公婆和丈夫吃了饭后，就跟着公婆上山劳动，中午又赶回家把饭做好送到山上，吃了午饭，再继续和公婆劳动，晚上收工回到家又做饭，她不懂什么上学不上学的事，只有一门心思，婆婆的安排她都一心一意地干好，真是冬天一身雪，夏天一身泥，再苦再累也不叫一声怨。
【文苑漫步|有声小说 || 碧青：凤兰（第二集）】农村的光景日月农人自有农人的乐趣，秋天是农家最为开心的时候，赤红的高粱，金黄的谷穗，遍地的洋芋让他们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这年下来，虽然世开上学了，但牛家的粮打得不比别人少，这主要与崔秀梅和凤兰的辛勤劳作分不开，交公粮后又卖了一些，足够交世开的下一年学费，这时牛祖有也不再提世开上学的事了，牛世开就更能全身心地投入学习。
到第三年年末的时候，世开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安定师专，这个消息如一枚重榜炸弹惊动了牛家沟村的家家户户，安定师专是在离牛家沟80 华里的县城，能够考入安定师专就意味着到了城里，并且国家还包分配工作。家家都向牛家投来羡慕的目光，更高兴的是崔秀梅，她的愿望实现了，牛世开更是喜得合不拢嘴，凤兰也暗暗高兴，自己到牛家当了四年的童养媳，苦没有白下，自己的男人又考到安定师专，这真是牛家光宗耀祖的事。
世开就要去县城上学了，这可忙坏了凤兰，她和公婆在煤油灯下赶着给世开做鞋，她纳鞋底，婆婆做鞋帮，一夜就为世开做了三双鞋。世开还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心灵手巧的凤兰凭着自己的想象从镇上的商店买了六尺蓝咔叽布，为世开做了件中式外衣，世开穿上非常合身，高兴得不得了。
就这样，凤兰拉着驴车，到县城送自己的男人上学，第一次到县城看得凤兰眼花缭乱，县城店铺林立，琳琅满目，远比那个牛家沟要好几十倍，他们到安定城已经是晚上，他俩在一家粉汤饺子店要了半斤饺子和一碗粉汤，一个窝窝头，她让自己的男人吃了半斤饺子和一碗粉汤，而自己只吃了一个窝窝头喝了一碗面汤，把男人送到学校后，她在客车站的花栏椅上和衣躺了一晚上，第二天赶驴拉车又回到了牛家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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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世开在家的时候，到了农忙季节还能帮一下，现在全靠在了凤兰身上，虽然世开还有三个弟弟，但是年纪尚小，只能寻长递短，帮不上大忙。于是，凤兰成了牛家的一个扛硬劳力。牛祖有一门心思在田里抚养庄稼，而崔秀梅一门心思在家料理家务，她对凤兰要求严，家教也严，做什么事情都要求有板有眼，苦日子是非常难过的，特别在三四月间是最缺粮的季节，尽管牛祖有带领凤兰整天东山日头背到西山，但仍然满足不了家里的吃饭问题，看起来种的庄稼不少，但都在山岭，自然条件差，夏季遇上一场暴雨，庄稼苗就全被无情的洪水冲走了，如果再遇上旱灾和冰雹，庄稼不是早死就是被打成了秃秆秆，颗粒无收。牛祖有经过多年的摸索，还是感觉种洋芋比较保险，一是因为这种沙土地适合洋芋生长。二是能避雹灾，于是他种了一山洼一山洼的洋芋，可是每到秋季洋芋地里的瞎狯就泛滥成灾，它们侵走了不少的洋芋，牛祖有自有办法，在地里安了不少刺瞎狯的机关，他们每每上山总有不少瞎狯被安装的机关刺中，这样下来，一年收成最为可观的是洋芋，洋芋也成了他们的主食。崔秀梅就教着凤兰变着花样做洋芋主食，有蒸洋芋，烧洋芋，煮洋芋，炒洋芋丝，洋芋擦擦，洋芋馍馍，洋芋熬酸菜，喂猪的也是煮洋芋，所以凤兰和他的那些小叔子们整天就与洋芋打交道，每顿饭都离不开洋芋，除了这些，崔秀梅还教凤兰织布做粗布衣服，在农村什么都得自己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在苦难的日子里婆婆崔秀梅教会了凤兰许多过日子的办法，家里经常吃的是小米粘饭，就是把洋芋块和小米煮在一起的比稀饭稠一点的饭食，崔秀梅在每次用簸箕簸小米的时候，都要在炕上铺一张笼布，把米糠积攒起来，到够吃一顿饭食的时候，就蒸一顿糠窝窝头。糠窝窝吃进去大便非常困难，经常要用手指去抠屎。再就是种的高粱多一些，高粱米饭是他们调剂补缺吃的主食，这些粗茶淡饭吃得他们都面黄肌瘦，对于凤兰来讲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谢天谢地了，除了这些，凤兰还要承担家里的烧柴问题，在农村烧柴，主要靠柴禾和驴粪，于是，农闲时间，凤兰就要上山去砍各种能烧的柴禾，有柠条，黄蒿，树梢，蕉蒿，到了秋季庄稼收完后，又背玉米秆秆，刨玉米茬茬、高粱茬茬、糜子茬茬，由于家家户户一到冬季都要寻找烧的，以至于把山上都砍成光秃秃的一片，所以，柴越来越难找，烧的问题成了村里的大问题，牛家沟的人都盼望发山水，每遇山水家家户户都忙起来，人们有的用链钩，有的拿笊篱纷纷来到河边，且看那洪水里有死柴烂草，有椽木棍棒，有树根，有树干，小的有筷子那么细，大的有桶那么粗，爱得捞河柴的人眼睛发亮，于是用笊篱捞柴沫，用链钩钩大柴。更有胆大者跳进洪水里把那一根根桶粗的树干靠浮水慢慢掀到岸边，如果捞上几根这样大的树干再加上柴沫就基本够一户烧一冬了。困难日子里的一场洪水能够给村庄的人带来这么大的喜悦，但也有个别的村民在跳进河里捞大柴时，被翻滚的浪打下去，再也没有回来，这真是人为柴死，鸟为食亡，但有什么办法呢，困难的生活必须得有人付出巨大的代价。分页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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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牛祖有一家捞柴时，经常是牛祖有用链钩钩柴，用笊篱捞柴，再由凤兰从水边往上挪柴，防止后面来的大水再把捞下的柴冲走。凤兰绾起裤腿，赤着两臂，用筐子装满，再用担子担到靠近岸边较高的坡地，大柴由她和婆婆崔秀梅翻着、滚着转移到安全地带，她的双脚和两只胳膊被混沌的洪水溅成褐黄色，脸上也全是泥浆，她们一直干到洪水过去再将捞下的河柴或担或背回到家里。
捞完柴以后，大家都有串门的习惯，看谁家柴垛上的柴多，看谁家捞的硬柴多。每当人们来牛家看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竖起大拇指，夸赞老牛家娶了个好媳妇。有位老者对牛祖有说：
“老牛啊，你是交上好运了，娶了凤兰这么好的儿媳妇，又能干，又孝敬老人，比我们那儿媳妇强多了。 ”
每每这时，牛祖有也不应答，显示出很平常的样子，不紧不慢地抽着旱烟，显得洋洋得意。
“你不要爱我们，媳妇进了门，就看你会不会调教，我们凤兰啊，全是我调教成这样子的，她现在已成了我们牛家的一个扛硬劳力了。 ”崔秀梅每说到这里总是一副沾沾自喜的表情，把一切功劳归于她个人。而凤兰总是一声不响地在一旁低头默默地干着无休无止的活计，她不善言表，她学会了顺从和沉默。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到了年底，世开放寒假回到了家，世开回家把崔秀梅和凤兰高兴得合不拢嘴，整天思谋着给世开改善生活，今天吃高粱米饭，明天吃小米饭，崔秀梅把家里养的15 只鸡，忍痛割爱地宰杀了一只，用酸白菜粉条和鸡肉炖在一起，为世开做了一顿鸡肉小米饭，而这种饭食只有世开和牛祖有才能吃上，其他人只能吃将菜汤兑水熬成的稀饭
世开说：
“妈，你们也让凤兰吃点鸡肉，她也需要补一补身子的。 ”
“你解下个屁，男丁是家里的顶梁柱，只有男人吃饱肚子，才能旺家旺族，凤兰以后有她吃的日子哩。 ”崔秀梅说。
“你在外面学习受冻挨饿，我们在家再苦，也比出门在外强，我们吃不好没啥，你吃不好可就误大事了呢……”凤兰总是面带微笑对自己的男人这样说。
世开回来这段时间和父亲上山劳动这在很大程度上减轻了凤兰的负担，凤兰就和婆婆全力干家务活，农村人总有忙不完的活计。凤兰和婆婆要利用冬季的闲时间给全家老少做鞋，做鞋的工序是复杂的，先要翻出旧衣服和破旧布用剪子剪下，然后要打一锅浆糊把布一层一层地用浆子粘在案板上，在太阳底下晒干，晒干后又剥离下来，然后照着鞋样子剪下来，针脚要小，一遍一遍地纳鞋底，串鞋帮子，农村人上山劳动多，费鞋，一定要做结实，就是我们常说的那个遍纳鞋，做的鞋子非常结实也非常硬，凤兰和婆婆从白天忙到晚上，晚上在昏暗油灯下纳鞋底，凤兰心灵手巧，原来在娘家时就经常做针线活，所以她的针脚走得非常整齐，就是这样婆婆崔秀梅仍不满意，她的要求更高，既要省料还要做得结实耐用，不过凤兰很快就领会了婆婆的用意，飞针走线，做的活婆婆很满意，但是崔秀梅从不当着凤兰的面夸奖她。凤兰在牛家学了很多本事，让牛家沟的庄户人家赞叹不已。
日子就这样过着，时间过得飞快，这年腊月凤兰为牛世开生下一个女儿。
崔秀梅乃至牛祖有表面上不愠不怒，心底里却老是不高兴，认为凤兰没有生下男丁，是给牛家断了香火，在农村没有男丁，如何能完成繁重的体力劳动。所以凤兰在月地里受到了冷遇，她只在床上躺了10 天时间，就开始下地干活了，也为她以后的病魔落下了病根。
( 未完待续）
（插图为碧青原创书画作品，和文章内容无关联）分页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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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高志旺，笔名碧青，陕西志丹人，现供职于市委某部门。自幼喜欢文学、书法、绘画。现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书法家协会会员，延安书法家协会理事，延安美术家协会会员。代表作《春去秋来》《望春风》《蛊惑》《凤兰》《谁在说话》《我的陕北高原》《午后》《童年的年味》《走过三十年》《天意人意》《一个人张灯结彩》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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