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徙戎论》
再看《徙戎论》:若被西晋朝廷采纳 , 也许后来就没有“五胡乱华”(郑重申明:本人坚决拥护我国的民族政策、维护中华民族大团结 , 本文只是根据史料 , 对1700年前的那场中原王朝大事件进行分析 , 别无他意 , 不接受任何恶意中伤、揣测 。 )我们都知道 , 由于内部的“八王之乱” , 西晋朝廷失去了对境内及周边的少数民族的控制 , 最终被匈奴人所灭 。 中原“衣冠南渡”后 , 北方大地则沦入“五胡乱华”的连年混战乱局 , 中原从此被战争和杀戮割裂近三百年 。但大乱未起时 , 西晋王朝内部的有识之士曾多次提出对少数民族的管控问题 , 并拟订了解决方案 , 其中以公元299年江统的《徙戎论》最尖锐、系统而又具可操作性 。 在下文 , 我们先了解下当时的时代背景 , 再对这篇先见之言进行分析 。
时代背景:被西晋统治者无视的少数民族问题公元265年底西晋王朝建立后 , 除了外敌东吴外 , 晋武帝司马炎还面临着一个敌人:境内的少数民族动乱 。公元270年 , 由于河陇地区连年大旱 , 政府镇抚不力 , 河西鲜卑族在秃发树机能的率领下起兵反抗 , 叛军势头愈演愈烈 , 不久后攻陷凉州;公元271年初 , 依附于中原的匈奴右贤王刘猛叛逃并攻打并州 , 北方的大批胡人同时起兵 , 甚至与秃发树技能联合抗衡朝廷军队 , 直到第二年 , 晋王朝才将这股力量镇压;公元272年 , 益州的白马胡人作乱 , 其后被王濬平定 。直至公元279年底 , 依靠马隆出奇兵 , 西晋才彻底平定了西北鲜卑之乱 。 第二年 , 司马炎一鼓作气灭掉东吴 , 三国成为了历史 。 在这一朝野空前团结之际 , 侍御史郭钦建议携平吴之余威 , 将依附于境内的羌、胡(主要指匈奴)、鲜卑、氐等“戎狄”迁回故地 , 以防今后中原有变时 , 这些外族趁机起事 。 但此时正志得意满、风光无限的司马炎“好了伤疤忘了疼” , 拒绝了此提议 。
然而旧的隐患尚未厘清、新的不安定因素再度加入:第二年 , 辽西鲜卑慕容氏开始寇边 , 在东夷校尉何龛的打压下 , 公元289年 , 其首领慕容廆请降 , 被封为鲜卑都督 , 东北方向的鲜卑族也被纳入了西晋王朝旗下 。 同年底 , 司马炎还任命刘渊为匈奴北部都尉;后者虽为匈奴人 , 但接受了良好的汉文化教育 , 他在北地“轻财好施、倾心接物” , 不仅将各股匈奴人团结在自己麾下 , 甚至连幽、冀的汉人名家大儒也前往依附 。 (鲜卑都督、匈奴都尉 , 都是西晋“以夷制夷”的官职)公元290年 , 极意声色犬马而染病的晋武帝司马炎驾崩 , 留下了昏庸的接班人、无耻的儿媳妇、拥兵窥权的藩王、两极分化日趋严重的朝野 , 当然还有蠢蠢欲动的内附少数民族 。第二年 , 在皇后贾南风的挑拨下 , 淮南王司马亮诛杀辅政大臣杨俊;没过几个月 , 他自己也被弟弟楚王司马玮所杀;但后者随即又被贾南风除掉 , 凑名昭著的“八王之乱”大戏正式拉开了大幕 。 与此同时 , 之前暂时平息的少数民族问题再度浮出水面 。
公元294年 , 匈奴人郝散造反 , 被地方官兵所杀;公元296年夏 , 郝散之弟郝度元再度起兵;关中地区的氐、羌一同起事 , 氐族首领齐万年甚至自立为帝;12月 , 另一支氐人杨氏在仇池自封右贤王 。 同时 , 由于连年灾害 , 大量饥民涌入益州 , 巴氏氐人李特趁势大肆收买人心 , 雄心勃勃的意图建立一番功业 。而负责讨乱的赵王司马伦、梁王司马彤毫无作为 , 乱兵愈演愈烈 。 直到299年初 , 朝廷撤回藩王、换上孟观 , 才终于讨灭齐万年一党 。 正是此时 , 太子洗马(辅佐太子的官员)江统递交了《徙戎论》 , 鉴于“戎、狄乱华 , 宜早绝其源” , 他建议尽早解决少数民族问题 。 虽然其提出的应对办法与郭钦一致 , 但他首次对这一问题进行了系统阐述 , 故而极具历史价值 。
针砭时弊的《徙戎论》:如何有效避免更大动乱的产生夫夷、蛮、戎、狄 , 地在要荒 , ......其性气贪婪 , 凶悍不仁 。 四夷之中 , 戎、狄为甚 , 弱则畏服 , 强则侵叛 。 当其强也 , 以汉之高祖困于白登 , 孝文军于霸上;及其弱也 , 以元、成之微而单于入朝 。 此其已然之效也 。戎、狄 , 是先秦时起 , 华夏对西方和北方的非华夏部落的统称 , 此文中则是指发源于西部的氐、羌 , 以及北方的匈奴、鲜卑等(羯族当时还是不成气候的小部族) 。 首段里 , 江统重点总结了他对戎狄性格的理解:贪婪、凶残好斗 , 毫无华夏族的仁义道德可言;并且他们欺软怕硬 , 见风使舵 。 当中原王朝强大时 , 他们就摇尾乞怜般顺从;而当中原式微或动乱之际 , 他们不但毫无臣子的扶助之心 , 反而落井下石、烧杀掳掠 。为了加以佐证 , 他列举了两方面的例子:当初匈奴强盛之时 , 对中原王朝极尽羞辱之能事 , 公元前200年汉高祖刘邦被围白登、公元前158年汉文帝不得不亲临霸上应对匈奴大兵压境;而在被西汉持续打击上百年后 , 衰落的匈奴人不得不向汉宣帝称臣 , 甚至在其后汉朝走下坡路之际 , 他们仍低眉顺目 , 其原因就在于他们自身足够弱小 。因此 , 江统认为 , 古代的有道帝王 , 对待外族的措施是把他们隔离在疆域之外、严加防备 , 不管对方持任何态度 , “惟以待之有备 , 御之有常” 。分页标题
及至周室失统 , 诸侯专征 , 封疆不固 , 而利害异心 , 戎、狄乘间 , 得入中国 , 或招诱安抚以为己用 , 自是四夷交侵 , 与中国错居 。 及秦始皇并天下 , 兵威旁达 , 攘胡走越 , 当是时 , 中国无复四夷也这里主要讲的是 , 在战国时期 , 各国为了弥补战争对人口的巨大消耗 , 纷纷吸纳周边少数民族、为己所用 , 正是从那个时候 , 华夏族开始与所谓的蛮夷混住 。 直到秦始皇一统六合后 , 派大军北驱匈奴、南征百越 , 才再度将少数民族驱赶至故地 。对这一段的观点 , 笔者并不完全认同 。 战国时期的赵国胡服骑射、秦国兼并西戎、楚越等开发江南 , 这是历史发展的大势所向 , 也是中原开拓生存空间、促进民族融合的必然之举 , 不应被视为反常行为 。
汉建武中 , 马援...讨叛羌 , 徙其馀种于关中...且苦汉人侵之 。 永初之元 , 群羌叛乱...十年之中 , 夷、夏俱敝...自此之后 , 馀烬不尽 , 小有际会 , 辄复侵叛 , 中世之寇 , 惟此为大 。 魏兴之初...武帝徙武都氐于秦州 , 欲以弱寇强国 , 扞御蜀虏 , 此盖权宜之计 , 非万世之利也 。 今者当之 , 已受其敝矣而到了东汉光武帝时期 , 陇西太守马援讨平之前趁乱入侵河西一带的羌族后 , 为了易于控制 , 将顺从的羌人安置在关中地区与汉人混住 。 然而随着其人口繁衍 , 加上长期被部分汉人欺辱 , 自汉安帝时期 , 羌族爆发了旷日持久的反叛 , 虽然在任尚、马贤等名将的努力下 , 暂时平定了这一动乱 , 但东汉朝廷也元气大伤 。 其后 , 东汉一直未能解决这一痼疾 , 羌族的间歇性叛乱伴随着东汉直至灭亡(马援的后代马腾 , 以及董卓等人就是在平羌战争中成长起来的) 。而在三国时期 , 曹操将原居住于武都的氐族迁徙至秦州(甘肃省东南部 , 当时是曹魏对峙蜀汉政权的前线) , 利用他们来对抗蜀汉政权 。 这在当时自然能极大缓解中原百姓肩负的压力 , 但仅为特殊时期的权宜之计 , 若将其视为常态 , 则将会危及后世 。江统的这段话 , 指出了当时困扰西晋王朝西部边陲的羌、氐两大部族问题的来源 。 但这里也点出了这两个少数民族为何屡屡反叛的原因:苦汉人侵之 。 无论是东汉时期的羌人反叛 , 还是西晋时鲜卑秃发氏、羌氐发难 , 其诱因都是朝廷官员统御无法 , 要么放任官吏侵暴、鱼肉少民 , 要么在天灾之际救援不力 , 对百姓的苦难视若无睹;而少数民族中的野心家 , 往往趁势煽动叛乱 , 最终双方只能兵戈相向 。
夫关中土沃物丰 , 帝王所居 , 未闻戎、狄宜在此土也 。 非我族类 , 其心必异...侮其轻弱 , 使其怨恨之气毒于骨髓;至于蕃育众盛 , 则坐生其心...当今之宜 , 宜及兵威方盛 , 众事未罢 , 徙...界内诸羌 , 著先零、罕幵、析支之地 , 徙抚风、始平、京兆之氐 , 出还陇右 , 著阴平、武都之界 , 廪其道路之粮 , 令足自致...戎、晋不杂 , 并得其所 , 纵有猾夏之心 , 风尘之警 , 则绝远中国 , 隔阂山河 , 虽为寇暴 , 所害不广矣 。这一段是《徙戎论》的核心:京畿重地 , 不应该安置如此大量的异族;加上中原人向来对他们轻辱 , 其内心的怨恨已深入骨髓 , 若双方强弱易位 , 必定会爆发大规模的灾难 。 因此 , 最佳的方案 , 莫过于将危机扼杀在萌芽之中 。 于今之计 , 不若趁着西晋兵力最强盛之时 , 将关中的羌、氐族人迁回至故地;为了保证这一举措的顺利实施 , 建议朝廷为他们提供足够的差旅所需 , 并且在其故地为他们创造足够的繁衍生息条件 。 如此恩、威并施之下 , 将羌、氐与中原汉人隔离开来 , 即使对方再生事件 , 也不会对中原造成太大的危害 。江统再次指出 , 少数民族的背叛 , 与他们长期受到的欺压、歧视性对待相关联;但若想让他们彻底融入中原 , 千年来在民间形成的“华夷有别”这一关就过不了 , 更别说如何保证每一位地方官员都能做到不欺辱、压榨文明程度落后的这些少数民族 。 因此 , 只有一个最具可操作性的办法:隔离 , 以武力为后盾 , 以财力为支撑 , 将这些少民迁回旧地 。不得不说 , 这一思路虽然有封闭主义之嫌 , 但也不失为消除潜在危机的权宜之计 。 若统治者无法在政策和国民待遇上妥善安抚少数民族 , 那么将这样一群心怀愤恨而又日益繁衍壮大的敌人置于卧榻之侧 , 其后却想悍然安睡 , 无异于痴心妄想 。
难者曰:氐寇新平 , 关中饥疫 , 百姓悉苦 , 咸望宁息...答曰:子以今者群氐为尚挟馀资 , 悔恶反善 , 怀我德惠而来柔附乎?将势穷道尽 , 智力俱困 , 惧我兵诛以至于此乎?曰:无有馀力 , 势穷道尽故也 。 然则我能制其短长之命 , 而令其进退由己矣...且关中之人百馀万口 , 率其少多 , 戎、狄居半...若有穷乏 , 糁粒不继者 , 故当倾关中之谷...今我迁之 , 传食而至 , 附其种疾族 , 自使相赡 , 而秦地之人得其半谷 。这一段是算形势与经济账 。 当时齐万年被杀 , 氐族叛乱暂时被平息 , 当这并不意味着氐人对西晋已经心服口服 , 他们只是迫于武力镇压、面临穷途末路 , 不得不暂时低头而已;而在眼下对方实力最弱之际 , 朝廷不应该自得意满 , 更应该以兵威促使对方返回故地 。至于遣送他们所需的粮食是一笔巨大的经济开销?当时关中的百万之众中 , 少数民族已占一半;若发生饥荒、水旱灾害 , 赈济他们所需的粮食堪称一笔天文数字 。 如此即使花费观众一半的粮食 , 但能免去长久的消耗 , 可谓一笔极划算的方案 。江统之所以长篇大论阐述上述观点 , 应该是当时朝野许多人以经济代价为由 , 反对遣返羌、氐 。 但鉴于当时关中地区时常爆发自然灾难 , 并且往往由于朝廷赈灾不力激发叛乱的现实来看 , 江统所言 , 时为着眼于长远、舍小利而谋大局的政治家眼光 。 如他紧接着所言:“若惮暂举之小劳而忘永逸之弘策...非所谓能创业垂统 , 谋及子孙者也” 。分页标题
并州之胡 , 本实匈奴桀恶之寇也 , 建安中 , 使右贤王去卑诱质呼厨泉 , 听其部落散居六郡...于是刘猛内叛 , 连结外虏 , 近者郝散之变 , 发于穀远 。 今五部之众 , 户至数万 , 人口之盛 , 过于西戎;其天性骁勇 , 弓马便利 , 倍于氐、羌 。 若有不虞风尘之虑 , 则并州之域可为寒心 。这一段讲的是北地的匈奴人 。 当初曹操将归附于东汉的南匈奴人移居并州(山西一带) , 为了避免其势力强大 , 将其分为五部、分而治之 。 由于当初匈奴与汉朝皇室和亲 , 他们因此自称汉庭外孙 , 统一改姓刘 。 而现在这一安分了上百年的外族也越来越不老实 , 前有刘猛之叛 , 今有郝氏作乱;况且匈奴五部人马人口滋盛 , 远超羌、氐(也就是超过了50万人);况且他们天生弓马娴熟、彪悍善战 , 如果发起大规模的反叛 , 将会给中原带来致命打击 。江统可谓点出了当时西晋王朝的最大威胁 。 当时匈奴人虽整体反叛动作比不上氐、羌 , 但其隐藏的强悍实力 , 可谓一颗最强劲的潜在炸弹 。 更可怕的是 , 朝廷执政者毫无政治危机感 , 他们在公元290年底任命刘渊为建威将军、匈奴五部大都督 , 也就是把匈奴的全部权力归于其一人之手;再加上刘渊常年在洛阳做人质 , 期间他四处拜师游学 , 深受朝廷诸多权贵青睐 。 这样一个了解西晋朝野虚实 , 而又文武兼通、满腔抱负的枭雄 , 却掌握着北方最强劲且不可控的军事力量 , 如果任由其发展下去 , 其后果不堪设想 。
今百姓失职 , 犹或亡叛 , 犬马肥充 , 则有噬啮 , 况于夷、狄 , 能不为变!但顾其微弱 , 势力不逮耳 。这一段的意思比较明显 , 即汉人自己的老百姓生活困苦之际 , 尚且会闹事;犬马也会互相啃咬 , 况且是“非我族类 , 其心必异”的夷、狄呢?他们现在之所以不大规模暴动 , 只是能力不足罢了 。下面是最后一段 , 点出了本文的要旨:夫为邦者 , 忧不在寡而在不安 , 以四海之广 , 士民之富 , 岂须夷虏在内然后取足哉!治理国家 , 民不在多而在于是否安定 。 如今东吴已灭 , 天下已再度归为一统 , 中原的地大物博、民众殷实 , 假以时日 , 汉族的人口一定会增长到足以满足生产与发展需要 , 为何要贪图外族的人口、急切追求一时所需呢?这无异于饮鸩止渴!因此 ,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遣返 , 如此一来 , 则蛮夷有回归故土之慰 , 天下无动乱之忧 , 百姓有安居乐业之便 , 朝廷拥基业永固之利:还其本域 , 慰彼羁旅怀土之思 , 释我华夏纤介之忧 , 惠此中国 , 以绥四方 , 德施永世 , 于计为长也!”然而 , 对于江统的披肝沥胆之言 , 西晋朝廷并没有放在心上 。
朝廷为何不采纳《徙戎论》?军事优势、经济考量是关键前有东汉时期持续近百年的羌人之乱 , 近有鲜卑、氐、羌、匈奴的连续背叛 , 当时已遭受切肤之痛的西晋统治者 , 对江统提到的危机一定深有感触 , 但无论是司马炎 , 还是如今的掌权者 , 都对这一问题视为不见?笔者认为 , 有二个关键原因:其一 , 西晋的军事自信 。 由于持续数十年的三国对峙 , 加上期间对北方游牧民族的不间断打击 , 饱经战火锤炼的曹魏/西晋军队实力达到了封建王朝的新巅峰 。 这里不再赘述具体的描绘之辞 , 以公元295年的一场火灾数据为例:冬 , 十月 , 武库火 , 焚累代之宝及二百万人器械 。 十二月 , 丙戌 , 新作武库 , 大调兵器 。都城的武器库中 , 常年保存的武器可以供200万军人使用;更恐怖的是 , 当这些武器被毁后 , 西晋朝廷立马重新打造、从各地调集 , 很快又补足了损失!
这是数量 , 我们再看看质量 。 我们结合上文:当初秃发树机能纠集数万人造反 , 可谓声势浩大 。 而前期朝廷应对不利 , 更多的是用人不当;后来马隆主动请缨 , 仅仅召集了3500人就西进平乱 。 史书称其“转战而前 , 行千余里 , 杀伤甚众”;而到达凉州后他一战击败叛军 , 更是阵斩秃发树机能 。 而江统上书之前的齐万年之乱 , 进展甚微的原因是由于“赵王、梁王 , 相继在关中 , 皆雍容骄贵 , 师老无功”;当换上专业的军人孟观指挥后 , 晋军则立马改头换面:“大战十数 , 皆破之” 。客观上来说 , 当时即使所有内附的外族同时作乱 , 西晋朝廷若认真应对 , 也丝毫不在话下 。 也许正是这份自信 , 让统治者对潜在的威胁视而不顾 。
其二 , 现实的经济考量 。 这一点分为两部分:首先 , 如江统所言 , 遣返数十万羌、氐 , 所需的军费、配给移民的口粮 , 将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 加之当时正值连年自然灾害 , 百姓经不起额外的赋税;但若这部分开支让世家大族提供 , 显然会吃闭门羹;其次 , 对廉价劳动力贪恋 。 《徙戎论》中提到的 , 内附的少数民族常年被欺辱 , 这是为何?因为他们由于身份、文化水平的限制 , 大多被中原人雇佣承担最基层的体力工作;甚至有很多人被卖为奴隶 , 饱受最苛刻、凄惨的境遇 。 比如后来建立后赵的羯族人石勒 , 原本在上党做一个小老百姓 , 后来被东赢公司马腾掳掠 , 当作奴隶卖掉以充军资 。 因此 , 如果将这些少数民族悉数遣返 , 地主阶级讲会遭受巨大的廉价劳动力损失 。因此 , 所谓“神武”的晋武帝司马炎尚且对郭钦的建议无动于衷 , 更别提宫廷醉心于内斗争权的司马衷时期 。分页标题
随着西晋国力被“八王之乱”消耗殆尽 , 江统预见的灾难如期而临随着江统的上疏被无视之后 , 西晋统治者在作死的道路上策马狂奔 。 藩王们对掌握中央大权如中毒般着迷 , 孜孜不倦的大起干戈 , 数十万精兵命丧内斗;同时 , 忙于抢权的他们 , 对于持续不断的自然灾害处理的随心所欲 , 大量百姓流离失所 。以涌入益州的各民族流民为资本 , 氐族人李特、李流、李庠兄弟于公元301年揭竿而起 , 而此时的司马氏仍沉迷于内斗 , 导致起义愈演愈烈 。 公元306年 , 李特之子李雄在成都称帝 , 史称“成汉” , 拉开了五胡十六国的序幕;而江统最为忌惮的匈奴人刘渊 , 则在公元304年司马颖召集他打击鲜卑、乌桓之时 , 摇身一变自称汉王 , 打着恢复汉室的旗号起兵反晋 , 上演了一出典型的落井下石(江统可谓一语成谶) 。 公元308年 , 刘渊正式称帝 , 国号为“汉” , 史称“汉赵” 。 而到了公元316年 , 刘渊之子刘聪在位时 , 汉赵大军攻破长安 , 俘虏晋愍帝司马邺 。 就这样 , 西晋被当初自己所册封的“匈奴五部大都督”灭亡 。而此后 , 以江统在《徙戎论》中提到的羌、氐、匈奴、鲜卑以及羯族为主力 , 史称“五胡乱华”、南北朝对峙的大分裂局面先后上演 , 直到公元589年隋文帝杨坚灭南陈 , 陷入了战乱近300年的中原才再度回归暂时的安宁 。
而这一切 , 源于西晋统治者对社会危机的视而不见 。 诚然 , 那个时期的动乱 , 客观上促进了民族的融合 , 但以上百万、千万计的各民族百姓生命为代价 , 是不是过于惨烈了些?这样的黑暗 , 也许有机会避免 。参考资料:《资治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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