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车上天、骨灰种树，科技公司开始操心你的身后事了

文/王王来源：硅兔赛跑（ID：sv_race）人生最后的冒险想象你：躺在病床上，走马灯似地回忆了自己的一生，带着幸福和一点不舍，永远闭上了眼睛。在亲朋好友的注目下，两位工作人员把你推进一个神秘的操作间，两小时后，你变成了三大桶棕色的不透明液体。家人把三桶“你”拎回家，每天细细地浇在菜园子里。到了黄瓜满架、辣椒飘红的时节，儿孙们一边采摘一边开心地呼唤：爷爷，你的青春回来了！

如果说，这是一种正在悄然流行起来处理后事的技术，你愿意为自己或自己的亲人选择这样的方法吗？先别急着回答，接下来你将看到更多新鲜的“死法” ，可能会更加出乎你的意料。不可否认，死亡是人类绕不过去的永恒话题。自有文明以降，人类已经围绕它产生了数不清的关于道德、伦理、法律、文化的讨论。然而，在殡葬这件事上，其背后的技术发展相当缓慢。土葬、水葬、火葬等最主流的丧葬方式起源都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代，不过长期以来都没有太多技术上的突破，直到19世纪中叶，受平炉炼钢法启发，现代火葬技术才逐步发展起来，直到有了今天的自动化环保焚化设备。不过现在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一批科技公司开始入局殡葬服务行业，操心起了你的身后事。1天下苦殡葬业久矣，一次丧葬费要搭上一个人近半年工资问问你身边的年轻朋友，有多人少已经厌倦了传统的千篇一律的葬礼？有多少人计划把收款码刻在自己的墓碑上？有多少人早早地填写了器官捐献登记？——不难发现，新的死亡观正在年轻一代中滋生。他们可能不再看中阴阳风水、吹拉弹唱等传统葬仪，却更希望自己人生的最后一件事也能既“酷”又有意义。在解构一切、娱乐一切的文化氛围下，死亡也可以成为风靡全球的网络迷因对于传统殡葬的厌倦不只在于缺少人情味，还有一个更现实的原因——钱。天下苦殡葬业久矣！根据寿险机构SunLife的调查，全球各国的平均丧葬费用相当于当地个人年薪的10% ，费用最高的日本竟然高达22000英镑（约合人民币19.5万元）！德国、美国、荷兰等国家的平均丧葬费用都在5000英镑以上（约合人民币40000元）。在中国，平均丧葬费也接近40000元，约占年平均工资的45%——一位亲人去世就要搭上一个人近半年的工资收入，想想真是不寒而栗。“死不起”不是某一个国家的特有现象。就算你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有尊严地离开，最终却不得不倒在钞票筑起的门槛前面。

部分国家平均丧葬费用占个人年薪比例 | 图片来自：sunlife.co.uk新兴的个性化需求，加上对高昂费用的不满，促生了新型殡葬服务的生意。2除了你自己，环境学家也关心着你的最后一程在很多人看来，传统的土葬是一种回归大自然的完美方式。从泥土中来、回泥土中去，成为花花草草的养料，多么浪漫的生命循环！事实可能要复杂得多。且不说精致的棺木和陪葬品是否易于降解，经过化学处理的遗体腐败后，防腐剂和其他物质不可避免地渗入周围土壤，甚至污染地下水；非自然死亡的遗体还可能携带病原体或寄生虫，直接掩埋有引发传染病的风险。相比起来，火葬则是一种较为卫生环保的方式，也因此日渐成为主流。不过焚烧产生的污染物对空气的影响也相当严重：火化遗体产生二氧化碳、二氧化硫等气体，每年全球仅火葬排放的二氧化碳就高达680万吨，补牙材料等植入身体的金属汽化也会对空气造成污染。此外，火葬需要大量燃料，为了保持两三小时的燃烧，火化一具遗体所需的燃料可以驱动家用汽车行驶7000多公里。因此，传统的殡葬方式也引起了环境学家和各国政府的关注。近年来，一些地方政府开始支持推行“生态殡葬” 。去年，经参议两院高票通过，华盛顿州成为美国第一个允许人体堆肥（human composting）的州。

这项法律规定，自2020年5月1日起，允许使用自然有机还原（natural organic reduction）和碱性水解（alkaline hydrolysis）处理人类遗体，此前，华盛顿州法律只认可土葬和火葬。由此，一批聚焦生态殡葬的创业公司迎来了小小的春天。“自然还原”本身并非新技术，一些公司将家畜的遗骸与木屑、稻草混合，制成肥料3死后也疯狂：新型殡葬服务，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如果说人生是一场漫长的告别，那么科技殡葬公司希望你早点儿准备起来。办过婚礼的人恐怕都知道，操持一场这样复杂庞大的活动有多么劳心劳力， Farewelling这家公司就打算事无巨细地帮你筹备一场葬礼。在他们的主页上，你可以选择为已逝的亲朋准备葬礼，或者给自己策划一场未来的葬礼， Farewelling则会提供从遗嘱、证件到宾客邀请、现场播放PPT等各个阶段的checklist ，还能为你推荐本地的相关供应商。分页标题

如果你觉得普通葬礼不够酷，或者想为地球可持续发展尽最后一份力，还有一些公司专门满足你绿色长眠的愿望。Bio-Response Solutions是一家提供文章开头的“液体火化”（或称“新型水葬”）的科技公司。在专门的设备中，高温强碱溶液使遗体分解为蛋白质、盐、氨基酸、水等基本元素。过去，遗体溶液冷却、中和碱性后，会被直接冲进下水道或倒进大海，最近则有一些公司与农场、林场合作，生产有机肥料。一家液体火化中心的设计方案，贯彻了自然、温馨的宗旨化成液体可能会让不少人难以接受，那试试Coeio的生态“寿衣”？Coeio的产品外观像是黑色的医用防护服，用天然可降解材料制成，用以代替棺木。这些衣服的面料不仅能帮助“清洁”遗体，抑制腐败过程中产生的有毒物质，还能让人体养份更好地传导到周边的植物根系，让你成为安全环保的优质化肥。上个月一家荷兰公司Loop在与两个殡葬公司合作推出全世界首个菌丝做的“活”棺材，可以去除遗体有毒物质，还能肥沃土壤，首批产品在九月初已经被使用。看了的网友不禁感慨：多少钱才能买到它！我想把它摆在玉兰树下面，这样我就可以成为春天里盛开的紫玉兰的一部分了。

如果你想再传统一点儿，种一棵自己的树或许是不错的选择。通过Better Place Forest的网站，你可以在加州的森林里选择一棵心仪的树，将骨灰和土壤混合后埋在树下。葬礼工作人员还会带领你的家人在树周围留下纪念章。根据个人喜好，你可以选择成为小树的肥料，帮助它茁壮生长，也可以为珍稀古木贡献微薄的营养。要是你实在觉得长眠于地下太普通，飞出地球怎么样？你可以坐着Celestis的航天器绕地飞行、登陆月球，甚至飞往宇宙的深处永不回头。据Celestis官网显示，下一次发射就在今年12月，搭载3名参与者的骨灰或DNA片段的飞行器将会环绕地球飞行，直至失去动力，掉回大气层，变成一颗闪亮的流星。

4玩噱头还是真生意？全球殡葬服务市场规模超过千亿美元，复合增长率有增无减，也难怪越来越多的人想来分一杯羹。况且， “科技+殡葬服务”是个自带热搜体质的话题，每每有新公司、新动向，必然能引发一波关注和讨论，营销做得风生水起。科技公司创业热闹纷纷，投资机构也多次出手，据Crunchbase统计，仅过去三年，就有超过26笔新型殡葬服务行业的融资。不过，这真的是一门好生意吗？花样百出的初创公司到底是雷声大雨点小的玩票，还是真的能盈利？观察市面上所谓新型殡葬服务公司可以发现，很多都处于早期阶段，融资不多，绝大多数没有知名投资机构的背书，少数几家拿到Y Combinator、500 Startups等投资型孵化器的融资，已是个中翘楚。尽管做的是生老病死的大买卖，大部分的公司仍然是小作坊式运营，成立四五年的企业团队往往不到50人，甚至10人以下也很常见。企业依然做的是小众生意，规模化推广暂时无从谈起。新型殡葬服务市场难以铺开，与文化背景紧密相关。千百年来，死亡包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无论是宗教里的天堂地狱，还是宗法家族里的祖先神灵，一个人的死亡往往关乎他家族的形象，传统葬仪正是这些文化的实体化寄托。尽管年轻人的生死观念有所松动，但主流的殡葬文化一时恐难改变。

另一个不可忽视的“阻碍”是，最终决定殡葬方式的，并不是亡者自己——当然，亲属是否必须遵守亡者的意愿，又是另一个话题了。面对市面上的新型殡葬方式，亲属们除了需要承受一定的文化和社会压力，也不免担心新产品可靠性。一般来说，我们都希望亲人的遗体或者遗物能长久保存、不遭破坏，名不见经传的初创团队是否能保证长期运营和维护，在缺少实际案例和背书的情况下，总是不容易赢得多数人的信任。因此，殡葬服务行业数字化、生态化固然是未来的发展趋势，但“小本买卖”的状态仍将持续一段时间。一个可能的突破口是宠物殡葬。宠物消费升级蔚然成风，越来越多的人愿意给爱宠操办一场温馨体面的告别。为宠物选择新型的殡葬方式，道德压力小了不少，也更有纪念意义。当前，一些新型殡葬服务公司也同时开展宠物殡葬的服务。

全球宠物行业市场规模达到千亿级别，宠物殡葬成功击中了铲屎官们的心对于死亡，我们有太多复杂的情感：尊重、敬畏、恐惧、好奇、逃避……今天，在很多文化中，死亡仍然是一件带有禁忌色彩的事情，公开谈论死亡并不容易。科技入局带来了新的选择，让我们能用不同的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甚至可能在不远的将来改变人类文明进程。回到文章的开头，如果有机会，你愿意为自己、为亲人来一场人生最后一次冒险吗？分页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