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记1994|一位“捞金”的流量明星,突然想好好演戏


_本文原题:一位“捞金”的流量明星 , 突然想好好演戏
近期上映的电影《1917》 , 因“一镜到底”的技术备受争议 。
我的观感 , 这是一部没有生命力的电影 。 初看视觉上很震撼 , 再看索然无味 , 如蜻蜓点水 , 勾不起任何涟漪 。
这种感觉如同当年看侯孝贤的《刺客聂隐娘》 , 画面非常唯美诗意 , 据说导演为了等一场雾 , 可以耗上一天的时间 。 可是 , 那又怎样呢?观众依然走不进人物的内心 。 你看着剧中的人物刀光剑舞 , 聚散离合 , 像提前木偶一样 , 只觉得非常遥远 。
当技术不为剧情服务的时候 , 技术不可避免的成为一种炫技 , 而影片不可避免的走向空洞 。
这不得不让我想起最近看的一部电影《鸟人》 , 同样是“一镜到底” , 没有任何炫技之嫌 。
看完电影 , 你会想它的长镜头 , 他的魔幻现实表现手法 , 你只记住了电影中的人 , 或者说人的一种状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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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那么 《鸟人》这部电影在讲什么?
整部电影讲述了这样的一个故事:当一个流量明星想成为一名真正的演员的时候 , 他所要面对的一系列问题 。
迈克尔·基顿饰演的瑞根·汤姆森曾经是好莱坞风靡一时的电影明星 , 他所塑造的超级英雄“鸟人”一角在美国家喻户晓 。 如今 , 年过六十 , 风光不再 , 他决定自导自演一部文艺话剧 , 证明自己是一名优秀的的演员 。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 他却在预演这部戏的过程中 , 逐渐迷失自己 , 落入自我怀疑的漩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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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 , 这种局面有一部分是外部压力所造成的 。
比如剧中的男主角演技很烂 , 被吊灯砸中受伤 , 不得不临时找替补演员 。 替补男主角爱德华·诺顿演得好 , 也有票房号召力 , 却是个人渣 , 更令人恼火的是这个人渣还和自己的女儿艾玛·斯通搞在一起 。
剧组的预备金已经用完 , 为了签下诺顿 , 他花光了全部身家 , 最后还抵押了留给女儿的一套房子 。
他辛辛苦苦赌上一切准备的话剧 , 《纽约时报》的评论家扬言要毁掉它 。 最可笑的是这位评论家看都没看 , 就决定要给一个差评 , 只因为他曾经演过好莱坞的“超级英雄” 。
他一直试图修复和女儿艾玛的关系 , 却事与愿违 。 一次偶然中 , 他发现刚从戒毒所出来的女儿私藏大麻 , 两人爆发了一场严重的争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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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撇去这些外部原因 , 最重要的原因是瑞根放不下过去的荣光 。
证据就是每次他在筹演过程中发生不顺利的事 , 他心中的另一个自己 , 就会以自己过去扮演的超级飞鸟侠现身 。
越是他怀疑自己的时候 , 这位“鸟人”越是步步紧逼 。 在他耳边说个不停 , 否定他现在所做的一切 , 放着几十亿的超级英雄不演 , 非要去演什么雷蒙德?卡佛 的《当我们谈论爱情时 我们在谈论什么》这样叽叽歪歪的哲学剧本 , 把自己搞得一团糟 , 同时无限放大过去的风光 。
只要这个“鸟人”随便说几句泄气的话 , 瑞根一定会情绪失控 , 所以在这场自我博弈自我挣扎的对决中 , 每次都是愤怒的“鸟人”取胜 。
第一次预演很成功 , 可惜诺顿抢了风头 。 诺顿上了报纸头版头条 , 评论家用一整版来夸赞这位舞台新秀 。 对他的评价 , 则在第十二页 , 而且只有无关痛痒的一句话“曾经的鸟人瑞根·汤姆逊现在尝试百老汇话剧” 。分页标题
可恨的是 , 诺顿接受采访时把一切成果都拦在自己身上 , 偷用了瑞根的童年故事之外 , 还不忘趁机嘲讽他 。 恼羞成怒的瑞根 , 狠狠揍了这个混蛋一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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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休息室独处的时候 , “鸟人”再次出现 。 嘲笑他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 和一个话剧流氓混在一起 , 把赚钱的机会和名利拱手让给后人 。 在和“鸟人”的争执中 , 瑞根情绪失控 , 砸碎了化妆室的一切 。 争执中 , 他无意中说出了一句心里话 , 不是他不想演超级英雄 , 而是今非昔比 。 他早已不是二十年前自命不凡的瑞根 , 如今他秃顶、一堆赘肉 , 早已被时间抛弃 。
此时 , 他最大的问题出现了 , 他想名利双收 。
二十年前 , 他演超级英雄的时候 , 曾经票房几十亿 。 那时候 , 他并不开心 , 所以在风头正旺的时候 , 他拒绝出演《鸟人4》 。
瑞根还是有追求的 , 他瞧不起自己演的那种无脑动作片 , 穿着一身铁皮 , 扮演漫威系列超级英雄 , 不受地心引力的在天上飞来飞去 , 狂轰滥炸 , 让观众捧着爆米花喊叫、笑跳、尿裤子 。
可悲的是 , 他厌倦了出演幼稚的无脑动作片 , 却习惯了商业大片的名利双收 。
他不明白的是 , 真正的艺术家都是孤独的 。 大多数时候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没有头版头条、没有几十亿票房 , 只是在无人问津的角落浇自己的块垒 。
这一点 , 显然 , 瑞根做不到 , 所以他不是真正的艺术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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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正如 , 他女儿所说:他放弃做明星 , 转身演话剧 , 不是为了艺术 , 而是在另一个舞台上找存在感 。
瑞根 , 人到中年 , 婚姻破裂 , 父女不和 , 身材走样 , 电影的“超级英雄”版的中年危机 。 所以转战百老汇 , 企图在另一个艺术舞台上抓住自己事业的一线生机 。
“艺术”是多么具有魔力的一个字眼 , 不仅可以填补自己生活的失败 , 还可以弥补内心的空虚 , 撕掉“鸟人”这种商业片的标签 , 证明自己是一个演员 , 一位有才华的人 。
可惜 , 这个假象 , 被女儿一针刺破了 。
她揭穿瑞根虽然摆的姿势清高 , 内里一样世俗 。 他嘲笑博客、不玩推特、没有脸书 , 和一切社交网络划清界 , 其实和那些整天在网上晒图晒心情的网友们一样 , 企图用这部剧刷存在感 。
他极力否认 , 但很快证明了女儿说的这一切没错 。
在他第一次精神崩溃时 , 他告诉自己的好朋友兼制片人自己太累了 , 无法继续最后一次预演 。 当朋友告诉他 , 这部剧票已售罄时 , 他立马来了精神 , 表示继续预演 。
他真正意识到这一切 , 是在那位评论家扬言要毁掉他的剧作 , 他灰心丧气宿醉街头 。
此时 , “鸟人”降临 , 把他喊醒 , 告诉他忘记这一次不成功的艺术尝试 , 让他准备准备 , 重拾当年的行头 , 投身商业大制作 。 “鸟人”描绘名利双收的未来时 , 他不自觉飘飘然 , 从地面升起 , 飞向天空 , 像“神”一样俯瞰着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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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然是他的幻想 , 但是这次幻想却指向了现实 , 让他看清了自己:实际上 , 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打着“艺术”幌子想要名利双收的俗人 。
要不然整个戏剧演出过程 , 他也不会那么在意外界的看法 。 从前 , 他演商业片不开心 , 如今 , 他演艺术片 , 依然不开心 。 从头到尾 , 他都没有享受过片刻的演出过程 , 一直在等待外界的认可 。
而他演出的动机更是可笑 。 他为什么决定自导自演这部剧?只因为 , 他少年演出时 , 雷蒙德?卡佛在餐巾纸写了一句话送给他:谢谢你真实的演出 。分页标题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 , 他从来没有真正爱过艺术 。 此时此刻 , 瑞根才真正认识自己 。
其实 , 他和自己吸毒的女儿以及那个戏剧流氓诺顿没有区别 。
女儿是因为愤世嫉俗 , 又一无是处而找不到存在感 , 只好寄托于毒品的幻觉 , 带自己逃离这一切 。
诺顿在舞台上光芒四射 , 现实中也是一个loser 。 他只有在舞台上才能勃起 , 真实生活中硬不起来 。 于是 , 他生活中扮演一个人渣 , 一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混蛋样 , 只是为了逃避 , 避免受伤害 。 只有在有成就感的舞台上他才敢流露自己真实的一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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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是一群不得志的人 , 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 , 得到别人的认可 , 做出一副醉生梦死 , 精神分裂的样子 。
四、
瑞根认清自己的那一刻 , 有点“朝闻道 , 夕死可矣”。
最后一场演出, 他用真枪轰自己的脑袋的时候, 已经不打算活了 。
滑稽的是 , 他自杀未遂 , 那一枪只打伤了自己的鼻子 。 他活过来了 , 一夜之间成了热搜话题人物 。
数以万计的从不相识的人们为他的健康祈福 , 他终于登上了梦寐以求的报纸头条 。 曾经放言要威胁毁掉他新作的《纽约时报》的评论家用一整版夸赞她 , 评语是什么呢?“超现实主义” “真实的血液” 一堆空洞的词汇 , 依然在贴标签 , 和之前在小酒馆讽刺他时用的词汇没有本质区别 。
好朋友不关心他的蓄意自杀 , 反而因为他成了热门人物欣喜若狂 , 还告诉他以后将要在世界各地不断巡演这部剧 。
没有一个人在认真讨论他那部剧的内容 , 到处都是娱乐八卦 。
以前他因为睡衣被门卡住不得不裸奔回剧场 , 被人认为是噱头 , 人气大增 , 这次 , 他诚心诚意要自杀 , 又一次人气大增 。
看起来 , 好像这次演出成功了 , 实际上和他以前演的超级英雄影片一样 , 没有区别 。 一样吵吵闹闹 , 没人关注你在台上到底在说什么 。 瑞根只觉得这一切好无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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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向洗手间 , 取掉纱布 , 凝视镜子中的自己 , 决定彻底远离这一切 。 此时 , 那个一直在他耳边张牙舞爪的“鸟人”乖顺的坐在马桶上 , 像个怂货一样 。
人有时候 , 就是那么奇怪 。 当我们越是恐惧时 , 恐惧就越张牙舞爪 。 当我们无视恐惧时 , 恐惧突然变成了怂蛋 , 对我们没有任何杀伤力 。
最后 , 瑞根骂了那个“鸟人”一句滚蛋 , 转身走向窗台 , 一跃而下 。
这时 , 他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 在天空中快乐的飞着 , 笑着和女儿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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