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雅小学堂|全国语文名师怎样给中学生讲《老人与海》？

_本文原题：全国语文名师怎样给中学生讲《老人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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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雅名著阅读初中系统课
课程总策划 | 李煜晖
教育部语文新课标修订组专家
北师大文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
《老人与海》这本书享誉世界的文学经典，到底讲了什么故事？这些故事是按照什么样的方式组织起来的？这种组织的方式体现了作家海明威哪些基本的创作理论、创作原则呢？
点击视频，看北师大文学院副教授、教育部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修订组专家李煜晖副教授的深度分析：
《老人与海》这本书篇幅不长，相当于一个中篇小说， 23万字。它讲的内容主要包含了三个方面。
01
劳而不获
《老人与海》的第一部分，可以总结为“ 劳而不获” ，写了18页。
老人圣地亚哥连续出海84次以后，一条有经济价值的鱼都没有捕获。在他的85次出海的前夜，他跟小孩玛德琳，经历了一番对话聊天，通过这个对话和聊天，就把老人的现状家徒四壁，又衰老又倒霉，还有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写出来。
老人虽然经历了如此多的失败，但是还满怀希望，并且精心准备出发，包括鱼饵、捕鱼的工具等。
从一开场，他就给我们塑造了这样一个形象：一个非常非常不走运的人。
02
得而复失
第二个故事叫“ 得而复失”。是全书的重点。从小说的第18页到106页，一共有88页。
这一部分主要写了惊心动魄的海上搏斗。这个叙事单元，又可以分成三个小单元。
1.前奏：海上风光
第一个单元是从小说的第18页到第31页。作者用14页的篇幅写了一个前奏。什么前奏呢？就是海上风光。
当老人第85次出海的时候，他在大海上他闻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写出了老人刚出海时候的精神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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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前奏，就为后面两次惊心动魄的海上搏斗做了铺垫。
2.高潮：搏斗大马林鱼
第二个小单元，是个《老人与海》的小高潮。
从小说的第31页到第86页，作者用了长达55页的篇幅来讲，老人跟大马林鱼的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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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巨大的挑战，老人以顽强的毅力跟它搏斗了几天几夜，终于把大马林鱼制服了。
3.小高潮：海上搏鲨
第三个小单元，写得非常紧张、刺激，叫做“ 海上搏鲨” 。这一部分从小说的86页一直写到106页，用了将近20页的篇幅。
从哪开始呢？老人把大马林鱼抓住后，发现这个大马林鱼大得有点超乎想象。比他的船还大。怎么办呢？只好把它绑在那个船后，拖着大马林鱼往家走，结果在路上遇上了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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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中间，他和鲨鱼搏斗的过程写得也非常紧张，非常刺激。
4.海明威精心布局的两个用意
有同学就会问，那如果我们的小说为了追求紧张刺激，作者为什么用55页来写杀大马林鱼，而用了不到20页来写搏斗鲨鱼呢？你要我写的话，我就重点写和鲨鱼搏斗，那多酷！
其实，海明威是经过精心思考和布局的。为什么他把写作重点放在与大马林鱼的搏斗中呢？有两个主要原因：
1、《老人与海》主要写老人捕鱼，而不是斗鱼
他捕的大马林鱼，是有经济价值的鱼，而不是专门来到海上跟鲨鱼搏斗。老人以捕鱼为业，只有跟大马林鱼相斗争，才能够体现他高潮的捕鱼技术，体现他顽强的心理素质和丰富的斗争经验。分页标题
2、悲壮感与失败英雄的气概
用了那么多的篇幅，那么详细地去写老人去捕大马林鱼的过程，写出了老人“ 得之难，而失之易”的悲壮。
什么叫“ 得之难”呢？你抓一条大马林鱼，费了那么多劲的55页，可是被鲨鱼吃掉却在瞬间，作者就写出了这种悲壮的、失败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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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个构思，是很重要的。如果把那个重点放在搏斗鲨鱼上，那老人的职业身份，还有那种悲壮感，就都体现不出来。
这就是 “得而复失”的过程，也就是全书的主干部分。
03
无功而返
全书最后一个大的单元，也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叫做“ 无功而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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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老人上了岸以后怎么精疲力尽，怎样勉勉强强地回了家，回了家以后，怎么陷入到酣睡，这个小男孩玛德琳多么着急，露台的酒店有人在对话，对那个大骨架发出什么感慨，就写了这么一个结尾。
04
《老人与海》的极简结构
那么如果我们把这三个大单元，也就是“劳而不获”“得而复失”“无功而返” ，连起来看，它们三个单元之间大概是什么比例呢？大概就是3:15:1 。
也就是说两头非常短，中间非常大。包括“得而复失”部分的3个单元，也是整体上都遵循了这个比例。
如果按照我们中国人去对文章学的这样的一种概括，叫什么呢？叫做凤头猪肚豹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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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是一种大鸟，非常气派，可是头很小。“凤头”就是开头，很吸引人，但是它不会写得很长。
豹子很凶猛勇悍，但是尾巴很短，它不可能像狐狸一样，拖着长长的尾巴。文章的结尾，就要精巧且精短。
中间的内容要丰富饱满，就像猪肚一样。
所以我们从这个结构来看，《老人与海》实际上有一种东方的审美原则，叫做极简结构。
这样的一种极简结构，把很多东西都省略掉了，比如说老人的生活和村庄。这个村庄的环境，甚至老人年轻的时候的光辉事迹，这些东西全是通过侧写来写展现。
也就是在老人跟玛德琳的谈话，以及老人在海上的一些想象、联想来写的。海明威都揉进到了那个“ 猪肚”里面，而没有专门用一些篇幅来写。至于说老人返航，就干脆点到即止。
所以我们看这种结构的妙处，就在于它特别突出了海上搏斗，突出了高潮部分。其他所有的小说相关联的信息都是用一种碎片式的插曲呈现。
05
海明威的创作原则：
冰山理论
给读者提供了一些简短的信息碎片以后，自己去脑补老人的生活，经历老人他所生存的环境，所以我们说这个结构极简，同时就意味着“ 极丰”，就是极丰富。它符合海明威基本的创作原则和理论，就是著名的冰山理论。
有人采访海明威说，你写作的时候，有什么秘诀，有什么原则？
海明威就讲，冰山运动之雄伟壮观，是因为它只有八分之一在水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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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比方说明了什么问题呢？就是我们呈现给读者的文字，不一定是面面俱到越全越细，越多越好。
我们呈现给读者的文字，应该像露出水面的1/8的冰山那样，让读者去想象那剩下的7/8 。如果你这1/8写的足够精确，那么整个庞大的冰山就在你脑海里浮现出来。
这就是海明威冰山理论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表现。那么这个冰山理论，除了表现的结构上，他也表现在语言上，《老人与海》的语言，充满了象征意味，非常简洁。分页标题
比如说我们以前谈到的老人返航：
“那船帆用面粉袋打了几个补丁，收拢起来真像是一面标志着永远失败的旗帜。 ”
你看这句话里边，他传递多么丰富的意味：比如老人，他身上怎么去扛这个鱼锁，怎么去拿破马垫去垫他的肩头，怎么在手掌上勒出血……这个描写的像手术刀一样精确而简洁。
所以才会有我们上一讲说到的学者们，他们认为这个东西跟宗教有关。你写的越少，别人解读的空间就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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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们这节课想跟同学们分享的一个关键的内容。它用极简的结构，以极简的语言，让这个小说充满了一个想象的空间，同时又富有非常浓厚的象征意味。这是《老人与海》能够取得艺术成功的一个最为关键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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