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湘西|总499期 | 【小说】四眼作者：姜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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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眼
文/姜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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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眼肯定是绰号，带点戏戏谑的味道。四眼的本名叫翟文。名头上有文字，可想而之，当时爹娘对他的期望是什么。随着日月的增长，翟文的个头显现出来，到了一定时候定了形，那块头可就大了。往爹娘跟前一站，两在大就得仰头而，心里有股压抑感。望着儿子，爹娘心里酸酸的，不知他种两人哪个，是种自己呢？自己的个头小。是种他娘呢？他娘的个头比他爹的还小。
他爹犯迷糊了。白天不好意思开口，三更半夜困醒过来，把手探到他娘的子腰上抓抓，挠得他娘嘻嘻笑醒过来，嗔怪道，你癫了？
他爹板着脸孔，一本正经问，你是不是偷了人？
他娘心里老大不痛快，板绷脸孔讲，怎样，你想戴绿帽子？冇事找事做？
他爹不理进一步问，你看文佬像谁？
他娘心里清楚了，反问道，你讲像谁就像谁。
他爹在脑壳里对翟文相貌从头到脚，从脚到头，从前到后，从后到前，从左到右，从右到左，不放过任何地方，瞧了个仔细，对这条儿进行了X 光透视，瞧上起去那里也不像自己俩口子，再眯眯眼，再瞅上去，感觉到那儿都像。便摆了摆头，还真是那么回事，是自己的再版本。他从床头滑下去，钻进被窝里，又归回到梦乡里去了。
不管怀疑或者不怀疑，翟文就站在那里，块头牛高马大，他爹他娘不似山，儿子倒反过来像匹山。
爹娘的本意是翟文上好学读好书，将来好光耀门庭，为他们争口气。然而，课本对翟文而言真是对牛弹琴，书没读好，却把双眼读坏掉了，弄瞎了。四处求医，没寻着良药，最后到省城听医生的话，给翟文配了一副高度近视眼镜。这下子好了，翟文再也离不开它，四眼这个名字就摊在了他的头上，赖着不走了，在小镇出了名。
四眼到了自己该养活自己的时候，他没有技术特长，背着他爹他娘赶制了一辆平板板车，干起了码头门路。
他爹他娘无奈何，只好任由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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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没学好，四眼讲话吐字却文妥妥，发现这现象的是他的堂客。当他把堂客逗得哭笑不得时，她肚子里的闷气化作一个臭屁放掉，尽消掉了。
记不得是那回事了，倒想想是为了一点小事，堂客把他弄发火了，人家的男人会骂“ 日你娘的” ，而四眼呢，偏不这样骂，吼出声的是“日你娘的阴道” 。这句话在四眼眼里是最要不得最丑的最恶毒的话。
骂声一出口，把四眼的堂客惊呆在对面，半日发不出声音来，拿目光审视他，沒有在他身上挑出毛病。她呵呵一笑。
四眼以为堂客在嘲讽自己，走拢去，拦腰一抱，手探进她的裤带，轻轻一提，将堂客拎起，轻轻朝前一甩。堂客飞过去， “ 嘭”【品湘西|总499期 | 【小说】四眼作者：姜再生】地一声，被甩到大床上去了。
四眼堂客的身子再小巧，也还是近百来斤吧。四眼拎起自己的堂客就如拎起一只鸡鸭般轻巧，可见他的气力有多深厚。
四眼粗是粗鲁了点，对人很客气，尤其是对待自己的女人有温柔的一面。在没有把他弄倒毛时，四眼就不足是一根筋，青筋就不会自脖颈内爆鼓出来。弄倒毛时，他脖子硬起来，头偏向一边，昂昂地望着对方，天皇老子来了也吓不倒他。如果话语投机、性子合拍，脱裤给对方穿他也甘愿。
这样，在码头上，伙内的人爱逗笑他，过点头，四眼的眼在高视镜片后，仅转了转两圈定在那里，扮成一个怪模怪样相来。不晓得的人会被这模样吓蒙吐槽。分页标题
一只货船“ 突突”地驶向码头，距离码头远不过七米处， “突”然停下机器响，顺势子靠在码头边。
苦力们跑到码头边上，朝仓内看那活儿不简单，麻烦、棘手。几架木架子如几道墙耸立在其中，架上的厚玻璃沉重地把船儿压下水去，船舷吃水深，显得沉重，不轻。
码头工对任何货物不挑三拣四。按照惯例，同伙通力合作，手脚并用，架个三角架，简易的龙门就竖立在货物上，架吃力地将近千斤重的玻璃架子吊起，装进板车上拿麻绳掏好，固定稳。
四眼从车边绕过去，走到板车前，双手抓住车柄，向下压压，试试车上玻璃架子稳当与否。正合适，便调转身子，把背带套在肩头，弓腰使劲，脚步稳稳向前迈去。
拖上码头缓坡，前面是一段平地，轻易地拖车过去，下一道不长的缓坡就显得讨厌，腰身板直向后昂，脚使劲蹬住，一步一步下降。到了平地，又上一道缓坡。四眼在搬运过程中肯卖力气，吃得了苦，深受业内人的欢迎。
他迈着稳步，双手紧抓车柄，眼睛专注望着路面。
路不断向后退去。路上迎面来了一辆大货车。地皮被货车轮子辗压得震颤。
四眼拖车侧向一边。
正当这关键时刻，一滴汗水从眼镜镜片上淌下，划花了四眼的眼睛。巧也巧得很，板车轮胎正好辗到一颗石子上， “ 嘭”地一声巨响，爆了胎，板车一偏倒下去了。车上载的玻璃那经受得起这一变故， “ 哗啦啦”尽数掉落地下摔得粉碎，四分五裂。幸好玻璃没有砸到四眼的身上，板车架子却扭伤了他的腰枝，把他压在地下，动弹不得。
货车过身，戛然刹住。驾驶门打开，从上面下来两个人，齐力将板车翻过身来，把四眼扶起。
四眼伤痛得“ 哎呀，哎呀”直喊，直到被送进医院，也没向机司头上栽赃，埋怨是自己的运气倒的霉。
经医生诊断，四眼扭断了两根腰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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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养好后，他稍一使劲，腰像断了一般疼，痛得要死，四眼只得告别码头上的门路，在马路边上租下房子，干起修补车子的行当。他无怨无悔养家糊口，依旧把娇小的堂客和女儿当心肝，时不时地跟路上码头工开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