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祖|王定业：老后坡的情怀 |村庄|大槐树|老

_本文原题：王定业：老后坡的情怀
【先祖|王定业：老后坡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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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铭心刻骨的记忆，都有难以忘怀的时光。令我铭心刻骨的是生我养我的土地，是为我遮风避雨的村庄，和那座矗立在村庄后面的老后坡。
站在老后坡的顶上眺望，村庄就在跟前，湍河就在脚下，田园风光尽收眼底。老后坡用她敦实的身姿，守护着老家的一草一木，守护着村庄的每个角落，守护着我记忆中的乡愁。她一直在我的心里镌刻，犹如雕刻家的凿刀，剜出来的沟沟痕痕印着童年的故事，无论岁月怎样打磨，她依然的在灵魂深处停泊。每当春风的力量，送来花的芳香的时候，使人向往的童年生活，就会在眼前闪现……
家乡的村庄虽说普通，但有着久远的历史。在明永乐年间，先祖从山西大槐树下一路走来，在小山前的黄土岭下驻足，在湍流不息的河畔放下了背上的行囊，走进荒芜之地，用毛草搭起了陋屋，用竹子编制了斗笠，用肩膀拉着土犁开垦块块田畴，播撒从大槐树带过来的种子，铺陈出一望无际的绿色。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秋风禾稻，春雨麻桑，年复一年的在这里耕耘，就成为先祖们全部生活的归宿，至到生命的终点而化入大千世界。当饱盈的庄稼、葱笼的果林、欢奔的牛羊、歌唱的鸡鸭的田园景色登场亮相之即，一个村庄随之在这里诞生，在这里繁衍生息。老后坡见证着村庄的四季轮回，见证着村庄的悲欢离合，见证着村庄里每个男人女人的一生一世。直到今天，老后坡依然不知疲倦的矗在那里，见证着绿树丛中红白相间错落有致的栋栋楼宇，见证着飘荡在新村广场上那五颜六色的翩翩舞姿。
先祖从大槐树走来的时候，带着对故土难离的悲壮、带着对坟丘中先人灵魂的不舍，在官吏的驱赶和谎言的欺骗下开始了背井离乡。那一刻那一时，前方的路有多远？落脚的地方究竟怎样？一无所知，也一无所有，可谓"天苍苍，野茫茫" 。只能凭借着对美好生活的想象力来自我安慰，让生命才拥有生存下去的信念。用无论去的地方是好是坏都必须活下去的精神支柱憧憬未来，才有了"一颗红心两只手，自力更生样样有"的浩荡志气。我很想去穿越时空，踏着先祖的足迹，顺着原路找回先祖迁徙时悲壮与不舍的画面、和落脚处创业与创造的激荡，这可能就是寻根问祖吧。
耕读生活随着先祖由大槐树迁徙至老后坡已六百多年。先祖把“耕读传家久"写进祖训里、刻在门楣上、洒在老后坡下的溪流间，其用心和用意应该是：以“耕"字作为立身之本；以“读"字提升修养境界，以此来传承和捍卫中国文化的血脉。老后坡虽然不高，但很壮硕和粗犷，给了先祖以朴实与豪迈，给了先祖耕与读的用武之地。先祖到来之前，这里是一遍不毛之地，更没有老后坡的名字。她象一个被遗弃了的无名婴儿，经受着风雨霜雪的千般洗礼，挣扎在大地之上，盼望着母亲的滋养。于是，先祖用毛草陋室的老后面与山坡连系起来，就给了她老后坡的名字。也或因先祖的草屋坐岭面河而建，往岭东面奔走几百米方可到达那坐不很高的小山，就有了六百多岁年长的老后坡了。
先祖的到来，使历尽沧桑的老后坡焕发了青春的活力。从此不再孤独、不再沉睡、不再叹息，而雄姿英发、生机勃勃、昂扬向上了。她敞开了胸怀，拥抱着从大槐树走来的男人和女人，抚慰着他们受伤的心灵和满身的疲惫，无私奉献着她的所有，给予他们满满的喜悦！
当太阳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的时候，老后坡就是村庄东方的地平线。早晨和黄昏，走上老后坡顶上向东和向西远看，就有了："苍山如海，残阳如血"的心境。即便是到了古稀之年，看着眼前山水一色红霞赤焰的美景，总会情不自禁的心潮澎湃才思泉涌，创作的灵感跃然纸上，仿佛自己就是伟大的诗人，家乡的田野就是首首诗歌的海洋，老后坡就是那收藏诗歌的主人，想把持住也把持不住，一下子年轻了许多岁。分页标题
在老后坡的山坳里，长着很多能吃的野果和野菜，长着很多能建房盖屋打做傢俬的树林，长着很多种能烧锅做饭的蒿柴，长着很多种能治病疗伤的药材，更长着村庄里男人和女人的希望和未来。无论你是哭还是在笑；无论你是在吃还是在喝；无论你在何方漂泊还是在何方叱吒风云;无论你当多大的官干多大的事业，她依旧屹立在村庄的东方，屹立在老屋的后面，象一尊天神护佑着家乡的热土，为村庄遮风挡雨，让村民踏实劳作。我的童年，因为有了老后坡的存在而充实，因为有了老后坡的风骨而多了些梦想与追求。
在那生活紧缺的年代，无吃也更无烧，老后坡就给了家家户户烧饭的热量。把坡上的蒿草割下来晒干，就是最好的燃料。野草燃烧的火红，映照着母亲沧桑的面容，让母亲年轻了许多。父亲拉着的风箱，让余火在灶膛内燃烧的更尽更烈。父亲对我说：你长大了能做个老后坡家里就不缺柴禾烧了！母亲接着说：你长成老后坡上的花栎梢，妈就天天能给你做香饭吃！从那时起，我把老后坡装在了心里，让自己能和老后坡一样的有用。在上学的星期天或假期里，扛着父亲给我做的小扁担，腰间插着镰刀，向村庄后面的老后坡走去。一个假期过后，家门口前就堆起了一座草垛，我的手却摩出了茧子留下了疤痕，心里却多了对老后坡的感激之情，觉得先祖把家从大槐树迁在这里，能与老后坡朝夕相伴，真是幸运和幸福！由此，使我想起了已故的父亲，想起他老人家临终之时反复叮嘱、要我把他的灵柩埋在老后坡的东山梁上的用心：《父亲的家园》建在老后坡上，好让灵魂在这里得到安息，得到净化而去超凡脱俗！
在老后坡的山脚下，有很多泉水从石缝隙中浸出，汇聚了一条小溪叫老坡河。这条小河，弯曲着涌向湍河，最终流向到大海。先祖就是在这里洗去了身上的汗渍，洗净了湿了干、干了又湿的麻衣蓝衫，使岁月不再艰难、不再愁怅！我的很多童年生活，也在这里渡过。尽管童年的日子在多数时候是缺衣少食，但更多的是留下了欢乐的记忆和美好的时光。先祖们曾对儿孙们讲：再穷再难，就是砸锅卖铁，都不能把老后坡卖了，老后坡是油石板啊！流点汗动动劲挖挖就是长庄稼的好地。有着这个祖训，就有了村庄的底气,就有了支撑着家祖兴旺不衰的根脉。新中国成立了，全国解放了，老后坡变为集体所有。就成了生产队放牛的牧场，成了家家户户烧锅做饭的柴坡、割草喂猪喂羊的草源，成了村民的果园……扪心自问，无有溢美之词的说：没有老后坡，就没有村庄，就没有村民，就没有我的今天。
我想起了唐代诗人刘禹锡《陋室铭》中的：“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的诗句，并冒昧的写下了：“坡不在秀，有物则丰。家不在富，有和则兴。 "的感慨。老后坡虽然说算不上物华天宝，但她却能够地尽其力，物尽所能，用最大的执着和能耐去服务着一方百姓，让村庄不再贫瘠、不再寒碜；让《父亲的家园》不在荒凉、不在寂寥。
我在想：泉眼可以不滴，水潭可以消逝，老坡河可以断流，毛蹄爪可以无影，老观苔可以无踪，山楂、酸枣、葱蒜可以无存，花栎毛可以不长，但老后坡敦实地身躯将会永远的屹立不倒。因为，我很自信，相信家乡里没有现代愚公，不会子子孙孙无穷无尽的去挖山不止。
哦，原来老后坡是我们村庄独有的。
编辑：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