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千里马|临摹流传下来的古代书画作品为何非常可信

实际上，当代智力研究表明：人的智力，就其抽象性来源讲，主要由社会记忆导入个体大脑，经过认知发展和脑智之优势选择后，习而得之。因而，智力实际上是社会智力和个体智力之总和。但是，社会智力是相对稳定而用耗弱化的智力，只有个体智力，在使用过程中，始终是最活跃和最不可测准的创造性智力体，所以，智力就有社会智力和现实的智力之不同。社会进步和技术新制式创造的可能性，可以肯定地说，最先是由个体的现实智力，在已经用耗弱化的社会智力的基础上，重新创造出活力和效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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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承素临摹的《兰亭序》
所谓智力的用耗弱化，即智力的创造活力和效用价值耗而不竭的特殊现象。当一个个体智力的技术或思想的使用价值发展到足以普遍使用的现实状态时，智力的新范式就会建立起来，而旧的那个范式的用耗就会弱化，退出主流范式。
斯皮尔曼的“智力二因素”认为，智力由普遍的社会智力和特殊的个人智力构成。从总量上讲，个人智力永远只占社会智力很少的一部分，不具有普遍性，但从最创造、最超前、最适时和最先知的可实践性看，却是真正推动社会发展的最现实的新智力。而社会智力永远缓慢于个体智力的活跃性和创造性，具有较高的传习性和稳定性。
从智力对社会生存和社会发展的适应性上看，又有过或不及之分，过或不及都是特殊智力，过者，超越领先。不及者，则未达社会普遍具有的一般智力。
范式中的智力，既不全是普遍使用的智力，也不是超越于普遍使用的“特殊智力” 。而是在普遍使用的智力中蕴含了一些超前技术和思想的智力。每一时代的创造性核心价值，正是包孕于普遍要素之中的那些特殊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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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李公麟临摹唐代韦偃《牧放图》（《监牧使阅马图》）局部
绘画作为思维与技术的产物，其智力价值与人类其他一切文明成果的价值在发生原理上来说，是没有本质不同的。智力研究表明：人类一切创造性活动，始终是以智力的限度和技术的制式为转移的。而技术往往是比较容易社会化的，这就是智力的“用耗” 。智力经社会化的广泛使用，就会成为社会文明和社会进化的标志，这个标志即文化范式——社会的共同技术。这时候，对于创造者个体来说，这个智力已经被用而有耗。全社会因之而进步，这个创造个体从最高的智力价值，降低为只有社会的平均价值。
例如绘画，其智力的构成，也包括材料、工具以及运用这些材料和工具的手段。但是，核心问题还是画家运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来创作一幅作品的。当他的作品中出现了特殊美的时候，立刻就会成为全社会争相模仿的技术，从而，就会出现一个时代的新特征。对于久已不见的古代画家来说，只要我们找到同一时代绘画作品中运用技术的范式特征，看哪些是一般的要素，哪些是特殊的要素，就可以确定他的智力所属，这对任何一个艺术家的美学特征和艺术创造来说都不会是例外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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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真迹可能是韩干的作品
我分析韩幹画马作品时，采用的就是这样的方法。比如，我发现《双骑图》一画中，马蹄是圆的画法，且其趾骨短促，马膝松弛，马尾细，马鬃一立一披，马鞭与《牧马图》中的马鞭是同一种画法。又以韦偃画马马蹄是尖的，马膝紧腕趾间距较高，马鬣往往多披，因此我推测：韦偃的《双骑图》画法肯定不是这样，这件《双骑图》首先应该是曹韩流派的一件作品，并且是属于韩幹遗作的可能性很大，这是误以为韦偃所作了。再比如说，对《照夜白》这件作品，我发现马蹄的画法不能认为画得精致，所以判断，这是韩幹早年创作的一件作品。而这些发现是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分页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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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胡乱瞎猜，也不是偶然发现，只是概括了韩幹绘画作品中的一些艺术语言特征，以智力新思重新加以分析的结果而已。
我对儿童初始绘画，有过较长时间的研究和追踪调查，三十余年以后，我才总结出形成儿童绘画智力发展的“关键线”规律。这一发现，对于我了解智力的发展原理，提供了非常宝贵的科学依据。
儿童十个月至三岁五岁阶段，经历了绘画所必须的线条认知的发展三阶段。第一阶段为“单线阶段” ，第二阶段为“复线阶段” ，第三阶段为“平面阶段” 。也就是说，儿童要画出具有“绘画”意义的一个平面，必须要经历其两个阶段的准备，而且有着不可逾越的严格阶段性，才能合理地发展到第三个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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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临摹的唐代韩干的《牧马图》
这时，儿童还不能绘画，只是为具备可以绘画思维运算，做好了必要的最少条件而已。所以，瑞士著名心理学家皮亚杰说，不要把儿童画看做是绘画艺术，这个见解十分深刻。我通过追踪考察发现：一些在童年颇有天赋的儿童“画家” ，他们以后的绘画能力，甚至连自己童年的水准也赶不上了。这是为什么？道理并不复杂，主要还是智力在后天发展的过程中，被优势选择给淘汰了。也就是说，当某种认知越来越适合他的智力发展内在需要时，他自己需要的那个智力就会优先发展起来。就像我们的记忆那样，我们总是比较容易地就把自己最喜欢的记住了，而那些并不喜欢的，会早早忘记的，实际上，我们的记忆能力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只不过是选择不同而已。
认知发展遵循着简单到复杂，初级到高级的一般规律。但如何区别绘画上的简单与复杂、初级与高级，特别是认识一个画家的发展与关键转折，是如何在作品中一一体现的，这就不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一个观念，而是需要有丰富的知识系统作支持的。
传统认定古画价值的方法，主要以围绕真迹的确定为转移的，这种方法我们不会放弃。我采用的主要是认知的方法，只要该作品具有符合相应智力要素的信息存在，我们至少可以确定其智力所属关系。因为不论我们采取何种方法来判别一件古画的真伪，我们核心的目的，还是为了证明一种智力价值的具体存在，而智力价值往往是具有代表智力体系的本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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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周墓室壁画
比如。李公麟摹《牧放图》，这是谁的真迹？答曰：以含毫执素论，这是李公麟的“真迹”啊，又以智力价值论，它仍然是韦偃的作品。据考察，尽管李公麟临摹了韦偃的作品，而实际上的李公麟，在学习画马的师法选择上，并没有选择过韦偃。他临摹《牧放图》，纯属一次奉召之举。考李公麟《牧放图》摹本，完全可以想象，他的临摹是非常忠实的，而李公麟的画马风格丝毫没有受韦偃的影响，就是说明。当然也有又忠实学习摹本又受摹本影响的，例如，冯承素既摹《兰亭序》又受王羲之书风的影响。李公麟画马学韩幹，因此，他画马就接近韩幹画马的风格。他所作《五马图》中的“满川花”可谓是一件“深得韩幹笔意”的作品。我们举例是说，不管你是受过摹本的影响还是没有受过摹本的影响，智力价值和智力的所属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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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承素临摹的《兰亭序》
后人评价李公麟摹韦偃《牧放图》，几可乱真，说明韦偃智力的归属，并没有改变，谁也不会说《牧放图》因李公麟临摹而成为李公麟的作品了，也不会说，冯承素临摹过《兰亭序》，《兰亭序》就是冯承素的作品了。尽管临摹也需要具备相当高超的技艺方能下笔，在一定的程度上，甚至比创作更难，但究竟不同于创作，也不是创作。创作是具有创造性的独一智力，必须具有具备独一无二的价值，方可无愧于师范。张彦远说：“至于传移摹写，乃画末事” 。所谓末事，乃是应有之基本能力耳。神采为上，艺术之魂。只有具备了高超的技术本领并能够升华到艺术境界的画家，方能无愧于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