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人捐款说起

像以往重大灾难一样，武汉新冠肺炎引发的大面积疫情，捐款话题再次被公众提起。不同以往的是，这次捐款一个比较突出的事例是老人捐款，而且是自身经济并不富裕，却非常慷慨的捐出仅有的积蓄，力求为灾区民众做贡献，表示自己一点心意。据报道，几例老人捐款都在数万元以上，少则3 ， 4万，多则数10万。从富人角度看，这些捐款数目完全微不足道，对灾区也是杯水车薪，但对捐款老人来说，却是他们竭尽全力，倾其所有。为此，公众对此表达了各自不同看法。比较有代表性的是，不认可老人这种捐款。首先明确，老人多是风烛残年，没有固定经济来源，仅有的积蓄要么是一生最后的积蓄；要么是省吃俭用，从嘴里抠出的结余；或者是老人含辛茹苦捡拾破烂所得。一句话，老人们的这些钱，真的是集腋成裘，聚沙成塔，非常非常的不容易！其次，国家遇到重大灾难，理应国家挑大头，从国库中拨出巨款赈灾，而不是指望各阶层，或企业家。或演艺明星等，以及境外捐助。尤其不应该站在道德高地大力褒奖各地出现的老人捐款——尽管老人们的举动却确实令人钦佩，敬重。很明显，媒体在报道老人们捐款消息时，无一不是在有意无意的倡导，暗示一种理念：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传统观念。其中传递的信息很明显：经济如此拮据的老人们都如此慷慨解囊，数量庞大的远远高于这些老人收入的社会各阶层是不是也应该有所动作？如果企业家们，明星们等各路大款竟然无动于衷，麻木不仁，当然不可避免在道德层面受到国人责难。显然，这种舆论导向，暗含了逼捐意向。人人都看得懂，都明白，经济如此拮据的老人们尚且这样明是非，知大局，心向灾区，体谅国家困难，各路富豪明星们，甚至所有凡是经济好于老人们的各阶层人士，是不是在这些老人面前羞愧万分，自叹不如？老人们可以省吃俭用，把一生积蓄都慷慨捐出，凭什么你们还能够稳如泰山，纹丝不动？应该说，凡是脑子能够想问题的，都能够体会媒体良苦用心：至少，你们这些按兵不动的人，起码内心有愧，在老人们捐款面前。当然，那些各路大神，富豪们，竟然熟视无睹，该当何罪，还用多问吗？如果人们还不健忘，想必对当年汶川地震捐款情况还有所记忆。当时人们没有少指责谁谁谁捐了多少，谁谁谁捐的数目太少，谁谁谁又经济实力强大却小家子气捐得太少等等。一句话，彼时彼地，捐款二字，已经不是出自内心自愿的爱心奉献，而是道德高标的硬性指标。从那个时候开始，人们就稀里糊涂混淆了慈善意义的捐款救助含义，人们情愿简单的把奉献、爱国与捐助划上等号，凡是不捐，或者捐的数目偏小，统统可打入另册，归类于思想境界低下，自私，吝啬等。当一个国家，或一个集体，把自愿的捐助与行政指令（包含明确与暗示）混合一起的时候，肯定，捐助的意义已经变味。记得汶川地震灾难时，单位里下达的捐款竟然明确无误，给出按干部级别，按工种收入划线捐款数目。比如，正科职捐1000；副科职捐800；主任职捐500 ，以此类推，递减至普通职工200 ， 100等。若是谁要超越自己规定数目，很容被人看做觊觎顶头上司，显摆自己阔绰，让上司脸上挂不住。自此，可想而知，自愿的捐助变味到什么地步？当然，说到捐助，还有一个绕不开的话题是：捐给谁?是官方统一指定的红十字会，还是直接捐给受灾群众？按理，这个本不是问题，肯定统一捐给红十字会，便于操作，分发。不过当年汶川灾区出现受灾群众得不到救灾，捐助物资时，问题已经显现。记得当时有福建商人直接用麻袋装三十万现款，亲自到灾区，不辞辛苦，分发给受灾群众。后来爆出的红十字会郭美美炫富事件，更让红十字会声誉减色不少，信誉一落千丈。而此次的武汉灾情中的黄冈红十字会又爆出丑闻，让人们再一次对官方红十字会大跌眼镜！于是，本来还算简单的捐助，捐款问题变得比较复杂起来。再往大里说，包括捐款在内的慈善，为什么非得国家大包大揽垄断来做？为什么不放开民间来做慈善，包括突发灾情的捐助？须知，民间蕴含的善心爱心，完全可以起到补充国家之不足作用。不用号召，不用道德苛求，捐钱捐物，尽可能凭借人们内心深处的怜悯与爱心，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当然，说到底，重大灾难面前，国家，义不容辞应该站出来。如坊间一些人指出的那样，封建时代帝王们对待重大灾情尚知道启动国家财力全力以赴，若是国力不逮，哪怕动员朝中大臣捐献，也不会让可怜巴巴的老人们用一生积蓄来冲锋陷阵在救助第一线。何况，当下我国的经济实力已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直追第一超级强国美国，难道国库用于救助灾区已经入不敷出？对待老人的捐助，有人指出，为什么不可以积极肯定的同时，并不收受老人捐款，或是象征性的接受，不让老人们在今后的生活中陷入更加拮据之中？当红十字会们心安理得接过老人们的捐款时，内心就是铁石心肠，不为所动？或者说，灾区的救助真的就差老人们的一点可怜巴巴的养老钱？武汉新冠肺炎引发的灾难，国人确实应该团结一心，共度难关。但是，若只是两眼盯住老人的钱袋，总是于心不安，受之有愧吧？新冠肺炎，老人捐款，一个沉重的话题，让人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