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朝新：一个“前浪”的五四随感

一直觉得，电影《十月围城》是一部被严重低估了的片子。这部片子，演员阵容强大：甄子丹，王学圻，梁家辉，谢霆锋，胡军，曾志伟，李宇春，范冰冰，巴特尔，周韵，任达华，王柏杰，张涵予，李康，黎明……片子里，梁家辉扮演的革命党人陈少白有一句台词：革命，就是用我们这一代人的牺牲，换取重光那一代人的幸福。故事里，陈少白做的事情却不是他说的那样。他一直在努力做的事情是寻找“重光那一代人”去保护“我们这一代人” ，甚至是让“重光那一代”去替“我们这一代”死。这样的革命，十分可疑。革命的吹鼓手会说，牺牲了一个重光，百万个的重光得到了牺牲，这是必要的牺牲。电影里，重光那一代人大概都只有十几二十岁，比如谢霆锋饰演的黄包车夫邓四弟，李宇春饰演的方红，巴特尔饰演的卖臭豆腐的前少林僧人王复明。不过，这些年轻人在电影里全部都死了，包括重光。而梁家辉饰演的陈少白没死，张涵予饰演的革命头目也没死。这些年轻人，并不都懂什么是革命，李宇春饰演的方红是戏班班主的女儿，重光是商人家的公子，而车夫、卖臭豆腐的都是街头最普通的民众，他们死于革命之中，却并不是为了革命。除了本该享受革命成果的重光都死了外，甄子丹饰演的警察沈重阳死了，黎明饰演的武状元刘郁白也死了，他们都不懂什么是革命，同样都死于革命。看到重光惨死在车夫阿四的黄包车里时，估计很多人都禁不住问：你们不是说好了搞革命是为了重光这一代人的幸福吗，怎么你们这一代人都没死，重光这一代人死光了呢？电影里，重光惨死后，王学圻饰演的商人抱着儿子的尸体痛哭流涕，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革命党人陈少白，那种眼神，或许每个观影者的体会都不一样，我理会到的是：一种被宏大叙事忽悠、欺骗后的愤怒与无奈。电影里，每个重光战死时，导演都会特意将这些为了保护革命党人而死的年轻人死亡时的年龄打在屏幕上。方红，死时只有16岁；重光，替死的时候17岁；邓四弟，死的时候22岁……去爬岳麓山，山上很多墓。你若去细看，不少人死于二十左右。还有一个人去世的时候只有二十一二岁，因听说某个起义失败，激愤吐血而死。近些年，每年都要受邀去大学里讲座。讲完多半有一个互动环节，常有学生现场或事后通过网络问如何在措施森严的校园里做新闻。我一般都这么答他们：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不要去做自己承受不了后果的事情，如果必须要有人为了这个国家和社会的进步而牺牲，应该由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先上。想要走在人群前面，不仅仅需要勇气和胆量，还需要良知与道德，自己宣扬的事情自己先去做，自己认可的理念自己先践行，不把别人当试验品和牺牲品。我也常在文章里鼓吹另一种做人的态度：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要出头，不要总指望别人替你出头。如今的世道，没有人有义务替你出头。即便偶有打抱不平的人，大家也不要不知爱惜去往死里用。现实中，常常有人恶意满满地问；我这里有个事，你敢曝光吗？这些年的写作，常给无知者带去一种错觉，以为这样的写作凭的只是胆子大，似乎这样的写作只需要一股子血性而无半点别的。呵呵。推荐大家有空的时候再去看看这部电影，或许再次看会品出一些第一次看的时候不曾品出的味道来。2020年5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