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文帝，可不只是个老好人

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回答这个问题前，大家可能首先会思考：判断标准应该是什么？
“对我好的人就是好人，对我不好的人就是坏人。”有个人的回答引起了哄堂大笑。不过，他倒是有了自己的标准。
问题本身可能过于简略。是否可以把人简单地按照道德标准这么分？
毕竟，事情常常很复杂，记载也往往扑朔迷离，人更不是非黑即白。
从中学学到“文景之治” ，汉文帝在我心里就一直是一个好人的形象，书上叫“慈祥恭俭” ，母亲有病，亲尝汤药，很孝顺；最喜欢的慎夫人也“衣不曳地,帐不文绣” ，很节俭；而且动不动就“免天下田租之半” ，对老百姓也很好；等看到“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的文学再创造，又觉得汉文帝有时也挺荒唐的嘛。于是就失之于片面，失之于错误的资料。

文章图片
文章图片
汉文帝当然很仁厚，但他也很有政术。
章太炎这么说：汉文帝真得老子之术者，故太史公既称孝文好道家之学，以为繁礼饰貌无益于治；又称孝文帝本好刑名之言。盖文帝貌为玄默躬化，其实最擅权制。观夫平、勃诛诸吕，使使迎文帝。文帝入，即夕拜宋昌为卫将军，领南北军；以张武为郎中令、行殿中。
其收揽兵权，如此其急也。其后贾谊陈治安策，主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文帝依其议，分封诸王子为列侯。吴太子入见，侍皇太子饮博，皇太子引博局提杀之，吴王怨望不朝，而文帝赐之几杖，盖自度能制之也。且崩时，诫景帝，即有缓急，周亚夫真可任将兵。
盖知崩后，吴楚之必反也，盖文帝以老、庄、申、韩之术合而为一，故能及此。然谓周云成、康，汉言文、景，则又未然。成康之世，诸侯宗周；文帝之世，诸侯王已有谋反者。非用权谋，乌足以制之？知人论世，不可同年而语矣。

文章图片
文章图片
后人往往以宋仁宗拟文帝。由今观之，仁宗不如文帝远甚。虽仁厚相似，而政术则非所及也。仁宗时无吴王叛逆之事，又文帝之于匈奴，与仁宗之于辽、西夏不同。仁宗一让之后，即议和纳币，无法应付。文帝则否，目前虽似让步，却能养精蓄锐，以备大举征讨，故后世有武帝之武功。周末什一而税，以致颂声。然汉初但十五而取一，文帝出，常免天下田租，或取其半，则三十而税一矣。又以缇萦上书，而废肉刑。此二事可谓仁厚。然文帝有得于老子之术。老子之术，平时和易，遇大事则一发而不可当，自来学老子而至者，惟文帝一人耳。《章太炎诸子略说》
即位之初，大臣们觉得他势单力孤，便于控制，可文帝晚上进入未央宫，一夜之间便控制禁卫军及宫廷侍卫、诛灭了少帝及其他三王、然后下诏赦天下。

文章图片
文章图片
初入朝廷，他对周勃等至为尊敬， “益明习国家事”后，周勃被贬出，这是文帝逐步掌握朝政的过程。先施惠天下，远近欢洽后，才进一步封赏自己的旧臣，很好地处理了中央大臣与代地故臣的权力分配。（封自己的儿子前也是先封同姓）。后来的昌邑王没把握好火候，结果提拔的二百多个故臣都被杀掉，自己也被废黜，摊上27天干了1127件坏事儿的恶名，像子贡说的“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
吴王刘濞反形已现，文帝心里明白，但还是赐之几杖，允许他不用朝见，使刘濞启衅无端。刘濞大文帝十三岁，过一些年，就是不死也衰老了。可惜文帝死得早，于是他死前告诉景帝， “即有缓急，周亚夫可任将兵” ，贾谊晁错很忧虑诸侯尾大不掉，事情紧急的时候，晁错甚至自己要上战场，却不知道有周亚夫可以任用，可在文帝那里，这个事情怎么处理是早已定下来的。分页标题

文章图片
文章图片
有关部门请汉文帝立太子，汉文帝推让说，我叔叔、我哥哥、我弟弟都很优秀，现在不选举就立自己儿子，显得自己忘贤德有私心。一番推让后才立了自己儿子。结果后来这三个人都没得好死。王夫之评价说，汉文帝只不过是“姑以此谢天下而不自居于盈” ， “以欲歙固张之术（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处于谦以利用其忍，亦险矣哉！”
汉文帝对弟弟刘长的一味纵容，是导致刘长绝食而死的重要原因，看的时候，总让人想起“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不知道文帝是不是有意不教而诛，不动声色处理掉一个诸侯王。民有作歌歌淮南厉王曰：“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能相容。”帝闻而病之。

文章图片
文章图片
《史记》记载了汉文帝登基前后的一件事：“而代王王后生四男。先代王未入立为帝而王后卒。及代王立为帝，而王后所生四男更病死。孝文帝立数月，公卿请立太子，而窦姬长男最长，立为太子。立窦姬为皇后，女嫖为长公主。”
汉文帝的原配和四个儿子，碰巧在文帝登基前后数月都死了，作为代王王后，她姓甚名谁未见记载，儿子们也没得到追封。当时汉家的侯王总会被吕后配一个吕氏女，当吕后死去，吕氏便遭到了清洗。不知道她和她的儿子们怎么死的，文帝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司马迁评价汉文帝时引用孔子的话说“必世然后仁。善人之治国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 。
【@汉文帝，可不只是个老好人】汉兴，至孝文四十有余载，德至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