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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树桩另一位村民吉克所在的扑火队当天也上山了 , 两支队伍在山脚下分开 , 从不同方向进入火场 。 吉克回忆 , 上山过程中 , 火势很大 , 明火距离他们最近时仅有三四百米 。 该扑火队很快接到了大营农场要求撤回的电话 , 便立刻下山 , 随柳树桩居民一并疏散撤离 。 不久 , 吉克就听到宁南县扑火队“遇难”的传闻 。
农民“打火队”
牺牲的18名打火队员 , 分别来自披砂村、天鹤村、黑泥沟村、后山村 。 其中 , 天鹤村牺牲人数最多 , 去了10个 , 仅1人幸存 。 宁南县城不大 , 这些村落也是城市的一部分 。 在县城最东部 , 自北向西的一条道路 , 分布着天鹤村的11个组 。 对这些扑火队员来说 , 他们有着双重身份 , 既是农民 , 也是“市民” 。
在这座城市里 , 打火队员除了“打火” , 也有别的营生 。
陈淑(化名)在城里最为夺目的建筑“南丝路大厦”附近开了家羊肉粉店 。 3月30日傍晚 , 21人的打火队出发前曾在大厦前的广场集合 。 陈淑33岁的侄子陈章华也在其中 , 她想到可能是去西昌打火 , 但没有过于担心 。 凉山地区森林火灾频繁 , 在她看来 , 这和往常似乎没什么两样 , “就是打个火嘛” 。
次日 , 侄子遭遇不测的消息传来 , 陈淑难过万分 , 后悔前一晚忙着做生意 , 没去看他一眼 。 白天 , 她魂不守舍 , 到了晚上 , 她又不睡着觉 , 半夜时分迷迷糊糊 , 老觉得是“侄子打火回来了” 。
外人看来 , 陈章华生活颇为艰难 。 他做过不同的“工作” , 包括卖菜、在工地上打杂、搞装修等 。 “就是一个农民 。 ”陈淑评价 。 为卖菜 , 陈章华曾专门买了一辆三轮车 , 但后来生意不好 , 便去工地上打工 , “啥子都做” 。
在陈淑店铺斜对面的临街商铺中 , 也有一家“羊肉粉店” , 是牺牲扑火队员黄元林和妻子开的 。 澎湃新闻近日在宁南县城走访时 , 该店面始终没有开门 。 黄元林一位好友说 , 其住在披砂村 , 还开了一家农家乐 , 擅长做柴火鸡、柴火鱼 。
在这座小城里 , 还有牺牲队员钟生文经营的豆干店、曾顺富和妻子开的理发店 , 以及樊桂伟家的“米酒摊” 。 廖帆是在3月31日早晨得知丈夫樊桂伟出事的 。 她很早要起床为一天的生计忙碌 , 给3个孩子做饭、上楼顶喂鸽子、准备米酒到街上卖 。 除了扑火队 , 樊桂伟没有其他正式工作 , 只是打些杂工 , “米酒”是一家人重要的生活来源 。
8点30分左右 , 廖帆出门摆摊 , 碰见站在门口多时的乡镇干部 。 其中一人说 , “大姐 , 跟你说个事啊……他们失去了联系 。 ”廖帆“心态崩了” , 手抖个不停 。 大儿子11岁 , 已经懂事了 , 见此情形 , 一个人跑回卧室哭 。
樊桂伟当了10多年民兵 , “一直在打火” , 尤其是去年年底加入专业扑火队 , “政府一安排 , 他立马就去” 。 “他觉得这项工作是在保护人民财产安全 , 一直很热爱 , 家里有天大的事 , 接到任务了 , 都要去前线 , 把打火放在第一位 。 ”因经济拮据、工作危险 , 廖帆对此也颇有一些怨言 , 但每次打火后 , 见樊桂伟一脸疲惫地回家 , 又很心疼 。
这些天 , 她人在西昌 , 家里两个幼子常打电话来问 , “什么时候跟爸爸一起回来” 。 大儿子不说这些 , 只是有些沉默 。 让她稍感安慰的是 , “老大很懂事” , 将弟妹照顾得很好 。
吴明香和张明福夫妇则有两个孩子 , 儿子20岁 , 女儿则刚满4岁 。 “他平时是一个挺能干的人 , 只要能挣钱的活 , 他都会去做 。 ”吴明香说 , 丈夫在工地上干过杂活、又去安装过家具 。
决定生下小女儿时 , 吴明香已有37岁 。 因其身体不好 , 张明福劝她 , “万一出了什么问题 , 我和儿子咋办?”吴明香则告诉丈夫 , 自己“心头有数” 。 “他劝了我好多次 , 但我知道他其实挺想要小孩的 , 就是担心我 。 ”吴明香说 。
2016年1月27日 , 大年三十 , 孩子出生 。 医生告诉张明福 , “是小闺女” , 后者很高兴 , 抱过孩子不停笑 , 说“想一直在这儿 , 抱起好好看看她” 。 他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女儿的照片 , 配文是“贺岁千金” 。
闺女出生后 , 张明福比以前更加急迫地想要挣钱了 。 “多一个人多一笔开销 , 但凡我能做的 , 都会去做 , 你不要管 , 把屋头管好就行了 。 ”张明福告诉妻子 , 自己该“撑起这个家” 。
张明福参加扑火队 , 除了“为国家做贡献” , 也是想多挣点钱 。 扑火队的“工资”是1500元/月 , 每次上山打火还会有补贴 。 “以前(做民兵时)出去打火都没补贴 , 还倒贴钱 , 自己骑车出门 。 ”吴明香说 。
日子虽然清苦 , 但一家人其乐融融 。 “女儿很黏爸爸 , 每天都要爸爸喂她吃饭 , 洗澡也要爸爸 , 睡觉也要爸爸 。 他好忙的 。 ”吴明香说 。 张明福曾对儿子说 , “农民干出来的难” , 得“好好读书” , 这才有前途 。 儿子也很争气 , 考上了川内一家颇有名气的医学院 , 在读大一 。 “儿子还想考研究生 , 他(张明福)说‘尽力考嘛’ , 不管怎么样 , 钱都能交出来的 。 ”吴明香回忆 。
在县城东北角落里的天鹤村一组 , 37岁的周全生建有养殖场 。 4月1日下午 , 澎湃新闻走访至此时 , 养殖场里面尚有为数不少的鸡、鸭、鹅、猪等家禽 , 以及鸽子 。 夏季时 , 周全生还会养蚕 。 彼时主人不在 , 只有一条大黑狗守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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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名牺牲队员的养殖场 , 位于宁南县城东北角落 。澎湃新闻何利权图邻居老太太说 , 3月30日下午 , 她在家门口的地里“点(种)豆子” , 周全生骑摩托车路过 , 和她招呼 。 这是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 出事后 , 周全生妻子带小孩去了西昌 , 家里只有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 , 管不了家禽 , 邻居便帮着喂养 。 “是个好人啊 , 从不讨人嫌 。 ”
天鹤村一组在县城地势最高 , 一眼望去 , 城区尽收眼底 。 村子所处位置桑树遍地 , 而右侧则是现代化的学校和游泳池 。 从这里出发 , 沿路向南 , 天鹤村的11个小组依次排着 , 村里另外8个遇难队员的家 , 就分布在这片区域 。
天鹤村村民刘梅告诉澎湃新闻 , 村里有十几个人参加扑火队 , 这次山火牺牲了9个 。 3月31日早上10点 , 她看到陈文龙家门口围了很多人 , 陈文龙的妈妈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 这才知道扑火队出事了 , “太突然了 , 大家都无法接受 。 ”刘梅说 , “(牺牲队员)都是三、四十岁上下的年纪 , 上有老下有小 , 大部分都是农民 , 平时没有山火的时候就在家务农或者在镇上打打工 。 ”
稿源:(澎湃新闻)
【】网址:/a/2020/0404/010news250327.html
标题:『队员』泸山大火中殒世的18名扑火队员和他们的最后一刻(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