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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遗体
在隔离区 , 王峰第一次上手搬运遗体 。 短短30米的路程 , 是他忘不了的沉重 。
CT片出来了 。 北京世纪坛医院ICU医生陆非平心里“咯噔”一下 。
在北京 , 他没有接诊过新冠确诊者 , 只听说“新冠比SARS传染性强、危害性小” 。 现实是 , 很多新冠肺炎患者虽不发烧 , 但呼吸困难、大量检查指标不佳 , 拍了CT , 严重的肺部炎症让大夫们倒吸一口气 。
“拖太久了 。 当时武汉床位紧张 , 第一批入院患者 , 基本都在院外等待了很久 , 许多人错过了最佳治疗期 。 再加上病毒性肺炎缺乏特效药 , 治疗手段有限 , 人们对新发疾病的认识也不够 。 ”陆非平说 。
2月上旬的一天 , 王维在病区中查房 , 隔壁病房一位患者突然倒在卫生间 。 经过40分钟的抢救 , 患者心跳一度稳定 , 但瞳孔已开始散大 , 最终未能救回 。 这边刚忙完 , 病区里另一位患者突然去世 。
王维回忆:“看到人没了 , 就觉得无力 , 焦虑 , 恐惧 , 每天上班都可能有患者死亡 , 有些束手无策 。 ”
某天夜里 , 一位60多岁的老先生血氧突然下降 。 王峰刚接班就开始抢救 , 胸外按压、球囊辅助通气 , 用尽了办法 , 仍没能救回 。
特殊时期 , 无人进隔离区搬运遗体 。 王峰和搭班的三位同事将老人抬起来 , 慢慢往门口走 。 老人的病房在护士站的里侧 , 离出口大约三十米 。 王峰穿着隔离服 , 喘着粗气 , 他像对待一位生者那样小心地对待遗体 。 手中的触感僵硬 , 王峰内心难过极了 。
作为医生 , 王峰见惯生死 , 第一次觉得死亡如此沉重 。
在严重的病情面前 , 医生们决定背水一战 。
陆非平今年58岁 , 是医疗队中的“老人” 。 在同事们的印象里 , 只要来了病人 , 他冲得比谁都快 。 情况最严峻时 , 他在隔离病房待上三四个小时 , 查完一轮房 , 觉得心里不踏实 , 会反复回到重病患者的床前 , 有时 , 一个房间要来上四五次 。
臧学峰数过宁辰的呼吸 。 宁辰入院时即病重 , 正常人血氧饱和度在95%以上 , 她在吸氧状态下 , 血氧也只有80% , 严重呼吸衰竭 。 正常人的呼吸频率 , 一分钟在20次上下 , 宁辰达到了40-60次 。
看着宁辰扶着床栏、接近濒死状态地喘气 , 臧学峰拼命思考怎样才能救下她 。 他尝试教她正确的呼吸方式 , 但宁辰无法自控;他把病房内所有能用的给氧设备都想了一遍 , 经鼻高流量外再套上一个储氧面罩 , 试图让宁辰能吸入哪怕多一点的氧气 。
他学会了有些“浮夸”的说话方式:见到一个患者 , 就大声告诉他们 , “我们是北京来的专家 , 这个病见多了 , 好治!”直到对方的眼里亮起希望的小火苗 。
漫长的“查房”
从病房出来 , 看着长长的走廊 , 李艳一度觉得查房是一件完不成的事 。
武汉协和西院肝胆胰外科主任张勇 , 与北京朝阳医院医生张黎明共同负责10层病区 。 两人颇有一些缘分 , 张勇的爱人也是医生 , 曾是张黎明的学生 。
山东人张黎明性格随和 , 一口方言混合了山东各地口音 , 很有些幽默 , 张勇却有点“怵”他 。 有患者病情加重 , 张黎明就催张勇去联系医院ICU;床位不够 , 就催张勇快点去弄机器 。 “每天被他‘拿着鞭子’在身后抽 。 他说 , 能弄来机器我就能插管 , 尽可能多弄 。 机器还没到 , 已经开始考虑怎么安排人手了 。 ”张勇说 。
三个病区很快迎来收治峰值 。 2月6日 , 北京医疗队在院患者达到140人 , 床位接近满员 。
一个病区近50人 , 有时 , 李艳觉得查房查不到尽头 。 人多、病重 , 患者大多焦虑不安 , 需要大夫抚慰的 , 除了身体还有心灵 。 走到病床前 , 她除了思考治疗方案 , 还要回应患者的各类问题 , 往往上一秒还在考虑用药 , 下一秒就要切换“频道” , 思考如何安慰、说服、劝诫患者 。 常规情况 , 医生查房到中午就能结束 , 在隔离区 , 时间有时会延长一倍 。
后来 , 她尝试调整查房策略 。 先从最重的患者查起——他们需要更多的专业思考 。 等完成这些 , 她心中的大石头放下 , 可以更轻松地为较轻患者查房 , 有余力做更多的人文关怀 。
很快 , 有创呼吸机“搬”进了病区 。
2月12日 , 根据国家卫健委防控治疗部署 , 北京医疗队在每个病区装上了2台有创呼吸机 。 张黎明所在的10楼病区 , 病情最重的一名患者接受了插管治疗 。
“在普通病房里做气管插管 , 医护是要承担压力的 , 无论是工作强度还是防护风险 。 但是大家扛住了压力 , 没有人抱怨 , 我觉得非常欣慰 。 ”李艳说 。
看护插管患者 , 工作量数倍于普通患者 。 张黎明介绍 , 普通病房床护比是1:0.4 , ICU床护比是1:3 , 加上隔离病房内护士无法工作8个小时 , 后者所需要的护士还要翻倍 。 医生们同样如此 , 对一名普通患者的查房 , 数分钟就能完成 , 进入插管患者的病房 , 往往一待就是半个小时 。
然而 , 无论是张黎明还是陆非平、王峰 , 得知有创呼吸机要来之后 , 第一感觉都是“心里踏实了” 。
“就像战士手里有了武器 。 ”陆非平说 。
出院的曙光
在漫长的拉锯战中 , 患者出院 , 是大夫们最高兴的事 。
2月13日 , 北京医疗队的三大病区 , 仍处于满负荷运转状态 。 不过 , 首批患者的出院 , 让医生们开始看到曙光 。
余风出院的那一天 , 武汉阴雨多日的天空放晴了 。
除了是医疗队首批治愈患者 , 余风还是一名ICU护士 。 感染新冠病毒后 , 余风低热、干咳、乏力 , 2月2日 , 作为确诊患者入院 , 经过11天的治疗 , 余风症状好转 , 核酸检测“双阴” , 达到出院标准 。
北京联盟小编注意到“她是最先好起来的那一批患者 , 又是医务人员 , 送她的那天 , 我的心情也转好了 。 ”王峰说 , 在此之后 , 越来越多的重症患者出院 , 让他压抑的情绪逐渐缓解 。
病房的条件在改善 。 防护物资、医疗设备日渐补足 , 更多医疗队来到武汉协和西院施以援手 , 让医生们心情轻松很多 。 患者们的状态也在发生变化 , 早先 , 王峰查房时 , 患者病情重、精神差 , 无力交流 , 随着身体痊愈 , 病友们开始互相鼓励 , 主动聊起自己的工作与生活 。
李艳有一位特别关注的患者 , 68岁的老先生 , 被大夫们先后三次病例讨论 。 原本他应上机插管 , 第一次因为没有机器 , 第二次因为状态略有改善 , 第三次则因意外没能上机 。 李艳不愿看他病情被耽误 , 对他使尽浑身解数 , 这位患者也很“争气” 。
稿源:(新京报)
【】网址:/a/2020/0401/010news246412.html
标题:病区:援鄂抗“疫”65天 北京医疗队在鄂累计收治患者345例( 二 )